冬的心事雪知道

作者: 吕慧芹2019年12月27日优美散文

我坐在办公桌前,几次想专心于工作,窗外的雪花却让我静不下心来,索性搁下手中的活,把目光投向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天鹅抖落的羽毛,在天空纷纷飘洒,滋润着枯萎了一冬的大山。望着大山就仿佛望见了我的父老乡亲,望见了和父母一样生活在黄土地上的人们。这纷纷扬扬的雪啊!撩开了我的思绪。

2017年12月11日,我和礼县王坝乡包村干部一行,在杨沟村走访核实特困户。和平常一样先是从住在山脚的一些人家走起。

冬日的暖阳洒向大地,火红的柿子灯盏一样挂在树梢;懒洋洋的仔猪游街串巷,一只母猪卧在杂草堆里,黑黝黝的小猪趴在肚子上吮吸着乳汁;公鸡母鸡抢着觅食,山羊啃啮着树杈里倒挂的枯草,青川牛甩打着尾巴不肯给我们让路……硬化的道路直通家家大门,一进去,都是青瓦白墙,墙上挂着黄灿灿的玉米,让人欣慰。但有一户人家,母亲多病,俩儿子四十出头,都是单身。院落屋里虽然干净,但是没有生机,透着一种暗淡。全家领着低保,却仍让人担心。

走完了杨沟村,就上山去漆树坪。那里只有几户人家,由于诸多因素没有搬下山。山路弯弯,都是柏油路面,为了快捷,我们选择走小路。中午的太阳无遮拦地照着大地,脊背上汗津津的,全都脱了外衣搭在肩上,一声不吭地赶路。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大约行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漆树坪。巴掌宽的路面,泥浆满地,牛粪当道,但一片竹林却如青纱帐,顿时让人提起了精神,在竹林里照了几张美照。穿过竹林,就到了一户人家。院内狼藉满地,无处下脚,上房、耳房破旧不堪,但旁边有三间平顶出檐,一看便知刚完工不久。我们站在院里东张西望,忽听新屋里有响动,只见一位老汉正在劈竹编着背篼。见我们来,慌忙抬起迟钝的身子,招呼我们。他是这家的户主,今年78岁,两个儿子都是智力残疾。我连忙问:“你儿子呢?”他颤巍巍地指着上房屋檐下缩在旮旯里傻笑的“老头”告诉我:“那个就是我的大儿子,二儿子转去了”。儿子竟比他父亲还显老!因为常年不洗脸,浑身污垢,就知道傻笑。我问他饭谁做,老汉回答:“就我做。你看那个老天爷看不着的,就是不要命啊!干起活来是傻子,吃饭常常挑大碗,舀上满满一碗就走了。”那傻儿子一直在笑。我接着问他家的经济来源靠啥?他回答得很诚恳:“共产党好得很,三个人都是一类低保。”转身指着新盖的三间平房,激动地说:“这都是村上寻人给盖的,共产党给的钱啊!”

他用满是老茧又皲裂的手,指着墙外的竹林感慨地说:“一年的开销就靠它哩,我天天编,年年编,这片竹子砍不完。”竹枝随风拂过了墙头,我心里一阵酸楚,刚才还美滋滋地在竹林里拍照,此时似乎又受到了良心的谴责。

我们出了这家门,拐进了隔壁一家。一中年男子行走邋遢,头发蓬乱,说话略显私心,看来智力没有缺陷,就是懒汉。

这几户人家走访完,已是夜幕降临。

下山的路上,我们谈论着这些贫困户,最让人发愁的就是那个老人去世了,谁给那两个傻儿做饭,这是个揪心的问题。

前后花了五天的时间,我们走访完杨沟村的五个组,因智力低下、老弱病残造成的特困户就有20户。数据如实上报了乡政府。

走访结束,整个冬天都显得心事重重。山变得瘦骨嶙峋,树也成了一把把干枯的大扫帚,横扫着苍茫的天空。

那个寒冷的早晨,我回到了单位,我把我走村入户的情况告诉了单位领导,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其实,不用领导说我也明白,我们单位清贫得连缴电费、电话费都成问题。但在我和领导通过其他渠道四处奔波想办法的当儿,田乡长的电话来了,主要是告诉我,这20户人家的困难补助都到位了,已打到一折通上,让我稍稍安心。

此时,雪更大了,山峦沟壑都藏在了雪的怀抱里。窗外的雪,静静地飘着,落下来的,全是冬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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