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油田

作者: 何喜东 2014年05月17日散文随笔

在小安看来,西安就是一个火柴盒,方方正正,有棱有角,每一边都有一个客运站,城西城东城南城北。小安去的是城西客运站,油田在西安的西北方,每次回西安未央湖的家都从这下车,每次去定边大山里的那个家都从这上车,每次坐同一趟车走同一条路,翻山越岭,10个小时。

休假回到西安未央湖的家,母亲就开始忙碌了,该洗的洗,该擦的擦,该买的买,洗了又洗,擦了又擦,买了又买,一家人团聚,欢声笑语,蒸、炸、煎、炒,母亲说这样的家才像个家。

上班去到陕北王盘山的家,山里春雨时节淅淅沥沥的雨丝,春蚕吐丝般为山沟编织着乳白色的丝巾,随着微风轻抚刚裹上绿色的山峁,轻轻的吸一口雨里清新的微风,人就陶醉了,过不了几天,山坡上的草染透新绿,沟里崖畔的杏花、桃花撑开花伞,那时到树林中间还能看见小兔子啦,白色毛茸茸小脑袋一动不动的盯着你看,风吹草动,小兔子连蹦带跳的挤进树丛,一隐一现的从视线里逃了出去。

第一次从未央湖的这个小家到陕北王盘山的大家,留给她的影响刻骨铭心。早上7点半到下午5点,汽车一会盘旋着上山,一会俯冲着下山,一路漫山遍野林立的井架、抽油机、输油站电影镜头一样从眼前划过,下午5点从定边到冯地坑50公里的路,她晕车吐出来的全是黄色的胃液,那是路什么路啊:一百米一个坑,大坑里藏着小坑,两百米一道坎,大坎里套着小坎,三百米一道弯,大湾里孕着小湾,等从冯地坑到了那个家,夜色已经把陕北连绵的山隐藏了起来,师傅热情的帮她拿下行李,茫然无措的她跟在师傅后面,走进了那座变电所——那个后来成为家的地方,一进宿舍门,她晕晕乎乎沾在床上睡着了,后来才听同事说起,那天晚上钱师整整照顾了她一晚上。

钱师是小安的师傅,17年的老党员,变电所的所长。对于师傅,小安打心眼里敬佩,兢兢业业坚守那座变电所14年。那时环境苦啊,住的房子推开前窗是山,推来后窗是山,出了大门抬头是山,低头还是山,那时学习技术,八月天站在太阳底下实践操作一站就是一下午啊,断了珠子的汗顺着白皙的脸滚下来砸在地上,“卜”一下就蒸发了,钱师傅带着她一学就是一下午,坚持不住就抱着师傅哭,哭过了就舒服了。那么多汗水眼泪流在那座变电所,她就把那个地方当成是一个新家了。

晚上值班,夜像锅底一样黑,风像刚断了奶的孩子一样撕心裂肺的哇哇之直哭,午夜最是难熬,师傅就开始讲各种石油故事:“小安我给你讲,油田上有个大作家叫和军校,他写的跑步上陇东的传神滴很:1970年8月16日,天南海北参加长庆桥油田大会战的人黑压压的聚在咸阳火车站,没有车,指导员一声令下: 跑着去!我的好小安来,那关中道八月的太阳就像铁爪子,直撕人的脸皮,可是谁都没有退缩,210多公里的路一步一步丈量过去,好几天几夜啦,你是大学生,学过地理,你知道这是唐僧取经的走过的路,这是闻名于世的丝绸之路,这人欢马叫尘土飞扬的一路上,我们的老前辈脚上磨起了血泡,可是没有一个人掉队,太阳落下去,月亮爬上来,他们在路边撑起一个帐篷,三颗石头搭起一个锅灶,吃点东西身子一歪就睡道了,第二天起来又高举着毛主席的画像,举着红旗,高唱着革命歌曲就出发了,风餐露宿的整整十天,我们的老石油前辈的才赶到了长庆桥”。每次看着老师傅疼她爱她,小安心里就多一份感激,渐渐的她就喜欢上了这里的同事和地方。

她第一次倒休上班带来的是各种零食,2009年倒休上班带来的是时尚衣服,2010年5月倒休回来时她独独的抱了一只2米长抱抱熊来到了站上,这次倒休回来他带来的是一包向日葵的种子,她一本正经的说要把家搬到这个变电所。去年春天,同事无意间洒在变电所门口的几颗向日葵,夏天竟然开出了漂亮的花朵,今年她打算在变电所门口的主干道上,洒满向日葵种子,等夏天花开满园,把那个家装扮的生机盎然。小安发现她不知何时渐渐爱上了石油深处的这个家。

家是什么?

当钻井队队长的父亲给小安说:“哪儿需要我们,就在哪儿住下,一个个帐篷,是我们流动的家;换一次工地,就搬一次家,带走的是荒凉,留下的是繁华”。

母亲给小安说:“家是干打垒、土坯房、筒子楼、二层楼、多层楼,家就是你和你爸,有你父女俩的地方就是家”。

小安说:“家在大山,家在西安,家在大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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