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妈妈的手擀面

作者: 王涛2020年03月01日精美散文

离开家乡十年,大江南北,各种风味,都没有留下特别的印象,只有妈妈那手擀面的味道却深深印在了我心中。

小时期家乡经济落后,基本上吃的是杂粮,好一点的伙食便是高粱面、玉米面、豆面、红薯面……记忆当中,最好吃的是用白面擀成的面条,不要油和菜,仅仅放点盐就行,那种面条滑过喉咙的感觉,至今还能感受得到。

小时候家里弟兄多,能吃白面的机会就极少,大多数时候吃的是玉米面饼和玉米粥,还有苦涩的高粱面和吃多了吐酸水的红薯面,能吃一顿白面条,那简直就是我们的节日。何况母亲做的面条非常好吃,这就更让我们向往了。

母亲每次做面条,都仿佛在做一件艺术品,她把面和得不软不硬,并反复地揉和,好像只有在这样的过程中,才能充分享受劳动成果似的。母亲把面和好了,醒上十来分钟,然后才用擀面杖来擀,她把和好的面擀得又匀又圆,等面擀到厚薄适中的时候,就一层层地叠起来,只听刀与案板咯噔咯噔地响过之后,母亲用手一抓一抖,那又细又匀的面条就呈现在面前。水一开,面条下锅,三滚饺子两滚面,锅开了以后就点水。点过两次水,再放进碧绿的菠菜,面就算煮好了。碗底儿放上葱花、香菜,倒上点自家酿的醋,再用筷子蘸几点芝麻香油,用热汤一冲,香气扑鼻,捞上面一拌,喷香诱人的一碗热汤面就好了。别说吃,单就看着、闻着,就会让人满口生津、垂涎欲滴。

母亲用白面做面条的时候,一般是家里来了客人。因为平时难得有吃白面条的机会,这时候母亲就要多挖些面粉,多加些水,客人吃过之后,我们就可以得到小半碗的面条吃。母亲做饭时,我们就围在锅台前,看着母亲把面条做好,又把盛好面条的碗端给客人。我们就围在了客人身边,一双眼睛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客人手中的碗,心中总怕客人吃多了。客人吃多了,我们就会失去品尝小半碗面条的机会。这个时候母亲看着我们的馋样,就会把我们哄开来,并顺手递给我们一块红薯或是一把炒黄豆。虽然站得远远的,但我们一边无滋无味地吃着手中的东西,一边让眼神在客人手中的饭碗上游移,看着客人吃饭的模样,我们还不时用舌头舔舐自己的嘴唇。

有一次,一个远房的舅舅路过我们村的时候,母亲做了一锅面条招待他。母亲和往常一样多和了面,多加了水,谁知道那位身材高大、蓬头垢面的舅舅大概是饿了很久的缘故,我和几个弟弟眼看着他狼吞虎咽把一锅面条吃了个底朝天。这下子弟弟就不干了,不等母亲送走那个舅舅,弟弟就哇哇大哭起来。舅舅不知其中的缘故,小心翼翼地来哄弟弟,谁知越哄弟弟哭得越厉害。母亲左劝右劝,怎么也弥补不了弟弟没吃上面条的遗憾,就在弟弟的屁股上狠狠地揍了几巴掌。弟弟坐在我家院子里那棵槐树下的石头上,哭着哭就睡着了,手里还捏着半块玉米面馍。

我参加工作来到山东,单位里一天两顿白面馒头,还有萝卜炖肉、红烧土豆块,吃起来那个香啊。我写信给父亲说,在山东天天可以吃白面馒头,还有炒菜,父亲就挺高兴。可母亲就不同了,逢人就说,孩子苦啊,天天吃干馒头,哪有连汤带水的面条吃起来热乎和舒坦。在母亲的心中,也只有面条才是最好吃的东西了。

离家十年,每次探家,风尘仆仆地一进家门,母亲就会端出一碗香喷喷的热汤面,除了葱花、芝麻香油外,往往还有细嫩的肉丝、木耳、黄花、海带和豆腐,和小时候吃的面条不可同日而语。两碗热汤面下肚,出一头微汗,浑身的疲乏也消去了一半。每当我离家的时候,母亲又会做上一锅热汤面,让我吃个肚子滚瓜溜圆,说是顶饥耐渴,也图个平安顺利。

后来,我在城里安了家,妻子对面条没有太大的兴趣。她吃面条图的是简单和快捷,煮的是机器做出来的挂面,没滋没味的。我常给妻子讲起小时候吃面条的事儿,她总是听得津津有味。妻子为了让我找回那份感觉,曾多次悄悄打电话向母亲讨教过,经过妻子勇敢的尝试和真诚的表现,母亲那汤面条的味道终于在妻子的手下再生了。

仔细想想,母亲的手擀面并没有多高档的料和多复杂的工艺,只是里面包含太多的母爱和亲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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