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胡杨

作者: 笑傲苍穹[文集]2020年03月04日优美散文

昨夜西风突至,地区公安机关乒乓球赛开幕式被迫搁浅,数日来膨胀之激情亦如吹逝之彩旗。近午时,迎来新疆人民广播电台“记者走基层”栏目组。到古尔图去!戈壁、大漠,还有那心仪的胡杨,或许到大自然中能够渲泄心中的郁闷。

下午四时,我们一行顶着渐渐无力的西风驶上312国道。虽然车窗外广袤无垠的戈壁很难寻到秋的韵味,但还是让人胸襟大开,一棵棵泛着金黄叶子的胡杨也在飘向身后的戈壁滩上漫长。

胡杨,又名胡桐,学名三叶杨。幼时,叶子尖细,如柳叶;稍长,叶面变宽,像普通的杨树叶;成年后,叶子长出边棱,枫叶一般。有的胡杨甚至一身三叶,上面的张扬如枫,中间的宽展是杨,下面的细长似柳。它是一亿三千万年前遗留下的最古老树种,与银杏同样珍贵,有“活化石”之称。与一般杨树不同的是,它能适应荒漠中多变的恶劣气候,不仅耐寒、耐旱,而且耐盐碱、抗风沙,有着极强的生命力,有人赞美胡杨为“沙漠的脊梁”,维吾尔族人更称之为“英雄树”。

荒漠茫茫墨绿生,傲然挺立挽黄龙。餐沙饮露不知苦,铁骨柔情贯长虹。翻遍古今文献,搜尽百度网络,道不尽胡杨战天斗地、坚韧顽强、宁死不屈的民族精神,唱不尽胡杨励精图治、无私奉献、忠贞不渝的高尚品格,这也是千百年来炎黄子孙的一种人生追求。无怪余秋雨曾赞美它说:“铮铮铁骨千年铸,不屈品质万年颂。”我对胡杨的原始印象就这样在文人默客的笔下定格。

驱车八十多公里至古尔图,在派出所稍憩简谈后,我们便径直奔向了那片古老的胡杨林,首先去拜会“胡杨王”。沿着一条伸向林中新铺的碎石路,跃野车兴奋至极、浑身痉挛。当我们收回刘姥姥般环顾不够的眼神,琢磨这种触电式理疗还能享受多久时,车子向右一拐便停了。落脚一块浆平的土地,踏上如履开春变软的浮冰。显然我们是雨后第一个到的,如此风过不见尘扬。“胡杨王”果有一种王者的风范,高仰的头、金黄色的叶凛然不侵,干裂的皮、横断的干再现了生命的沧桑。据说大漠中的胡杨树生长缓慢,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朽。这成人环抱不及的林中之王该是“几千岁”呢?我想就是生活在这里一辈子的人恐怕也难说清楚。

拍照中,我发现了这样一种现象,“胡杨王”冠径所及处仅其褪下的“旧衣”,别无它物,在其周围数十米内,更是无一子孙。难道这仅是王者的霸道?但在随后的林中穿行中,很快就让我否认这一观点。胡杨林不似东北的松林漫山遍野独一树种,常常是几株、几十株挽手相依,而周围簇拥他们的有红柳、梭梭、沙棘、白楋等多种灌木。特别是那一丛丛、一团团柔柔的红柳,虽然与胡杨本是两种不同的生态,但在仰视胡杨的精神中,渐渐地与胡杨成为红颜知己。为抗击肆虐的狂沙,她们甚至冲到阵地的最前方,忍饥挨渴、决不退缩,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许是亿万年的风沙洗礼,胡杨参悟了“和为贵”这一儒家精髓,它们和谐共生、和木成林,组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团队,形成抗击风沙的坚强堡垒。

我们第二个驻足地胡杨林与沙漠的交汇处。一座几十米高的沙丘已然逼至早已干涸的古尔图河谷这片原始胡杨林,沙丘被扑向胡杨林的西风和沿河谷而下的北风切割如崖似壁,俨然一只蹲在羊群附近的猛虎,随时都可能发动弱肉强食般的攻击。不仅让人窦生疑问:都说千百年来这片胡杨林抑住了南下的沙魔,可眼前形势相对弱小的胡杨还能够坚持多久?同行的向导似乎看出了我们的疑惑,招手说到沙丘上看看。松软的沙子一踩便没过脚踝,只好脱下鞋袜,沿着沙丘一侧蛇形而上。赤足踩在松软的沙子上,浑身爽爽的。向导说,夏季正午这里的沙子可达五、六十度,来此做“沙浴足疗”可治疗脚气。攀援中,我注意到我们的脚印并不孤独,一丛丛、一簇簇挂满蒺藜的沙棘草,虽然显得那么稀疏、那么渺小,但却勇敢地向沙丘攀去。

站在沙丘上,眼前豁然开朗,脚下的古尔图河谷尽收眼底,簇簇胡杨、莽莽大漠,一直漫向远处的天山。在胡杨林与沙漠的交汇处,已看不到泾渭分明的两军对垒阵势,一丛丛梭梭、红柳,还有沙棘草,早已攀沙而上,繁星点点、黑绿成仗,伸向大漠深处,我想这大概是胡杨林派出迎接客人的使团吧。胡杨林一侧,一群羊儿正悠闲的散步,不远处隐隐约约有屋檐透过树稍。雪峰如银、胡杨似金、大漠和亲,谁持神笔?远处的天山发出朗朗的笑声:好一派天地交融的和谐画卷,马良在世也枉然。

返回途中,一直在林中穿行,眼中的胡杨不停地疯长,粗矮的干渐渐高耸,树冠也逐渐膨大。到了村庄已是黄昏,农家的田园里零星散落的几株胡杨更是让我不敢认了,高干挺拔、枝叶婆娑、树冠如仓。同样是胡杨,为何差距这么大呢?道理很简单,胡杨本属乔木,喜光、喜土壤湿润,高干阔冠是它的本来面目。生长在农家菜园里的胡杨有了丰足的肥水,自然就会茁壮成长。特别是当地的蒙古人,很多是土尔扈特部落的后裔,对其更是精心呵护、关爱有加,因为胡杨林曾是东归英雄们的栖息地。

公元1771年初,迁栖至伏尔加河下游、里海之滨生活了一个半世纪的蒙古土尔扈特部落,不堪忍受沙皇俄国的欺压,在首领渥巴锡的带领下重返故土。一路上,他们不畏沙皇军队的围追堵截、突来的瘟疫与浩瀚无边荒沙的重重险阻,终于在当年五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到达了祖国西陲伊犁河畔,实现了举世闻名的东归壮举。据清宫档案《满文录副奏折》记载,“其至伊犁者,仅以半计”。土尔扈特人举部回归的壮举,深深感动了全国人民,各地纷纷捐献物品。清政府也拨专款采办牲畜、皮衣、茶叶粮米等接济,帮助他们渡过难关,并将巴音布鲁克、乌苏、科布多等水草丰美之地划给土尔扈特人作牧场,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接受康熙皇帝的赐封后,东归英雄们投入了莽莽的胡杨林海。两百多年来,他们与美丽的胡杨融为一体,在胡杨林中繁衍生息,在胡杨林中恢复了自尊。他们也越来越爱胡杨,因为在他们眼中,胡杨像一个永无抱怨的母亲。

回到乌苏新区,华灯盛放、人疏车稀,但各个工地上机器的轰鸣声仍不绝于耳,有央企、国企,还有各地的投资商。此情此景,我的心不觉再次波动起来:金戈待枕不觉眠,春雷炸响伴梦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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