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互相陪伴

作者: 唐可乐 2015年04月27日伤感散文

再见到三杨是在柳絮纷飞的四月,那日,她一身藏蓝色麻布长裙,一个双肩包,恣意慵懒。

我没有邀请她和我一起回家,她却自顾自的随我进了门,热情的和我爸妈打招呼。

“小杨,你工作怎么样啊?怎么这么久才过来?“我妈关切的拉着她各种询问,我爸在厨房里忙活不停。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短发飞扬的她,在心里摹刻着往时青春腼腆的她。

三杨是我所有朋友里面最为乖巧和上进的孩子,当然,这是我妈的评价,她和我爸都希望我能够成为像她那样的女生——懂事、会说话。我始终游离在他们的希望之外,也始终和三杨保持着亲密的朋友关系——一起逃课、睡觉、吹牛。

生活在过于平凡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失去意义,于是,我们开始寻找生活的意义。三杨在她逃课最为凶猛的第二学年,开始了和一个影子般的男人的恋爱。而我继续着和我那一大群朋友的胡吃海吹,在不同的学校、不同的夜晚,用啤酒、花生、烧烤和汗水阐释我们对未来的热切和渴望。

三杨的恋情顺风顺水,得到了我们周边所有朋友的羡慕和我爸妈的极力赞同,当然,三杨是不会让自己爸妈知道自己在大学第二学年就有了恋情的。那个影子般的男人被三杨称为大树——传说他们是在大树下正式确认关系的——被我们称作“你男人”,我们见过,并且频繁的见面,大家一起聚会、逛街、唠嗑。

她的大树是个彻头彻尾的深情男人,尽管三杨不会在我们面前谈论他的各种好,但我们总能看到各种新鲜的物件出现在三杨的桌上,有时候是一碗热腾腾的加了荷包蛋的面条,有时候是一袋红枣和老红糖,我们甚至还见过他用自己积攒的失去了中奖机会的彩票折叠成的多边体,当然,也有他用自己的生活费给三杨买的新手机。所有的一切,在每个人的眼里都那么赤裸裸的宣示着爱情——他们是多么的相爱。

无关人等便统统在一旁自己找乐子。大学除了逃课,最大的乐趣就是积攒一群人到野外郊游,那段时间,我们的朋友圈逐渐扩大,性别比也逐渐平衡,盛夏即将欢腾登场的时候,我们华丽丽的借到了装备,开始向小县城出发——一路骑行,一路欢笑。

三杨没有来,她忙着恋爱。

“小杨,来,洗了手吃饭吧,菜都做好了。”我们坐到餐桌旁,三杨才悠悠然洗好手坐到我身边,她用手将搭在眼前的头发捋到耳边,露出小小的樱色的耳钉,我用手轻轻地拨弄她的耳钉,她朝我笑笑,没有说话。

认识三杨是一件必然却也偶然的事情,大学开学第三天,我才在爸妈的护送下来到学校报到,不巧的是,本来属于我的床铺上坐着刚铺好被褥的瘦瘦的马尾辫女生,她就是三杨。后来多次谈到我们的首次见面,三杨总会一脸笑意的看着我,说:“那会儿觉得你很不好惹,脾气好大,我好怕呀。”

噢,对了,她那会儿是恰到好处的马尾,送走三杨的傍晚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她在公交的窗户边朝我挥手告别,我忽然想起那会儿她的离开,也是这样的告别,不过季节不对,天气也不对。

回到家决定翻翻旧照片,于是就找到了相识没多久大家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拍的合影,我将它与今天拍的合影摆放在一起,仔细寻找两张照片上的不同,而后决定放弃。

决定放弃的那会儿,三杨还是执着的给她的大树买了礼物——一个分手前几天还在说要给他的生日礼物,不过,怎样给他是三杨的最大烦恼。说到分手,这就像是她放弃暗恋多年的天津男孩儿,而我被武大的学长拒绝的痛楚,刚开始的关口总会控制不住的心痛和难过,然后就慢慢淡了,决定忘了,最后继续过自己,做自己。

谁也没有想到过他们会分手,那种错愕就像是看到自己身边一直称兄道弟的兄弟突然某一天告诉你自己喜欢上了你妈妈,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恋母癖这样的不寻常事件发生的概率太小,往往我们碰不到。所以,每个人都以为他们只是闹腾,过了这段事件,他们就又好的好像一个人似的。

大三那会儿有一个作业,要我们拍出自己的微电影,于是决定以爱情和现实的矛盾为题材,出产一部属于我们的青春回忆——他抱起了你,便搬不了砖,他搬起了砖,便抱不了你。最后一幕景是送别,三杨的男人在夕阳下拖着行李箱上了公交车,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但那样唯美的画面在他的一双拖鞋的烘托下完全炸裂,女主角三杨和周边的所有人全部笑成了逗比和傻逼,没有人去管画面的美感了,因为也管不了。我们不曾想,那样的画面演变成了现实,但,没了群演,也不会有送别。

总有人说,一个男人若是不顾一切的追寻女人而去,那么这场爱情往往是美满的,但如果是女人不顾一切的追着男人而来,那么一切注定会成为悲剧。我们都不相信这样的说法,所以,我们这群朋友,互相激励着来到自己所爱的人所在的地方,各自筑起自己的小窝,各自开始人生新的旅程。

生姜是除我之外对三杨最为关心的朋友,当然这并不排除他是因为多管闲事。作为我们的学长,生姜拥有足够多被我们调侃的资本——从大一开始跑到文学院蹭课,不学自己专业的所有课程,不住学校宿舍,跑到学校附近租房子,被辅导员勒令搬回宿舍并去签处罚确认书,他不仅没有去,还在文学院混得风生水起,连教授都喜欢这样的聪明的脑子。

三杨不懂生姜的所有英勇事迹,也不知道他的那些轰轰烈烈的动人肺腑的爱情,她只知道生姜是一个好人,一个会安慰人,看过很多书,能写很多字的人,而生姜在我们周围朋友的各种谈论中早就对三杨形成了系统的认知——好女孩。

好男人和好女孩只能成为好朋友,不能逾越一步,也不会逾越一步。我们总是在自己的另一半不在的时候互相的聚在一起野炊、游玩和笑闹。生姜总有很多的点子,也有丰沛的精力,而我们有着凑热闹和积极参与的兴致,所以,大伙儿除了上课不在一起,大部分的时间都腻在一块儿。

毕业后,每个人的走向都不同,留在武汉的最多,我到了北京,生姜去了南京,三杨奔到了大树所在的城市。见面少了,联系也慢慢的减少,大家只知道每个人最近都还好,虽然都很迷茫,都有抱怨,都在做选择。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但它影响了整个生活。寻求安稳的三杨考上了大树所在单位的某个部门,她的雀跃影响了周边的我们,年关也将近了。毕业后的第一个新年就这样到来,我们在新年的欢乐气息里给对方最真诚的祝福,更多的是互相的蛊惑对方来到自己所在的城市,寻求同伴,友情的陪伴能够让人忘记伤痛,这大概是那逝去的一年给我们最多的忠告。“我可能不去蚌埠了,我和他分手了。”听到三杨低迷的声音是在新年的第五天,那时的她还在从亲戚家回来的路上,给公司做完晚监测的她,鼻音浓重,我想象着她独自一人在寒冷的冬夜、在整个中国都沉浸在新年的欢乐祥和里的时刻,没有人给她一个拥抱,何等痛楚。

那会儿,我也恰到好处的分了手,不失时机的恢复单身,我迫不及待的将三杨的消息告诉我爸妈,听到他们唏嘘,便感觉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大家聚在一起声讨大树的不厚道和种种不端,然后为三杨准备了丰盛的午餐,邀请她到来。

越来越瘦的三杨缩在一身黑色的羽绒服里,依然马尾晃荡。我们在一起谈论着新年的计划和大家的变化,巧妙地避开了还没有散去的失恋的苦楚。没有谁能够永远成为谁的谁,大部分我们都是对方的过客。三杨和我蜷缩在三杨自己租的小房间里的单人床上,互相分析自己失败的恋情,回忆在那一刻将爱情里的痛苦放大,我们都逐渐红了眼眶,然后噤声,入眠。

半个月后,我依然回到北京,找到了一间带有阳台的房子,和几个人合租,开始新的工作和新的生活。一个月后,三杨回到蚌埠,拿回了她在前男友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并将自己为他买的生日礼物悄悄地放在了他的床上,悄无声息的离开。生姜在我们更早的时间里,带着他的爱人去了杭州,然后给我们传了他们做的红烧鱼和鸡汤,他们窗台上的剑兰正绿意盎然。

生活在滚滚向前的时候,也将一些物件废弃在路上。三杨在我家蹭吃了一顿饱饭后,又开始了自己的文青生涯——选择一座城市,爱上一座城市,然后安定下来,我将她遗落在沙发的书寄给她,她回赠了我一张明信片,用她不曾用过的矫情的口吻,写着:我许你一世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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