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煮茶

作者: 王瑶2020年03月20日散文随笔

裹挟着寒气,进入温暖的室内,听了一路的咳嗽和喷嚏,于是感叹:北方的冬天,总是来得这样生猛。

人一到了房间,就不能由着一屋子的家具继续冷清。拿出窦唯的《箫乐冬炉》,灰蓝色的封面,专辑的名字也应景。箫声一起,冬天的室内就有了动静。烧水,煮茶,动静多了起来,冬日也就热闹了起来。冬日煮茶,和夏天喝冰镇啤酒一样,气候到了,人的身体有所感知,就要配合着做些默契的事儿。

天气一冷,什么都想草草了事,喝茶却不能。冲泡必须得是热水,从烧水、泡茶到喝茶,全套程序一应俱全,即便再寒冷,经过这番折腾,也会使你温暖起来。

从前的人工夫花得更多,古人煮茶,要备炉,烧炭。看着釜中的水微微沸出声音,再投入茶末。按照陆羽在《茶经》里的说法,要等候三沸:“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细致入微到这样的程度,不免就被人诟病为劳形了,所以现在的茶叶冲泡是始于明清的一种去繁就简的做法。无论什么事情总是要对人让步,仪式的沉重会被人慢慢地减轻,虽然仪式起初也是人发明的。

在书籍和电影里常能看到这样的画面,雪在外面的世界里飘着,屋内的炭火忽明忽暗,热烈和冷却全仰仗着煮茶人的一把小扇,一把壶搁在寒天的炭火里沸腾——那是一壶主人待客或独饮的茶。人和茶的体温一起加热的过程,不是厅堂里那个只等着饮一杯茶的人所能体会的。

煮,是一个温情脉脉的动作。小时候见得多的是煮牛奶,早晨打开炉灶,火焰升腾,家里的孩子不用大人差遣,就积极地凑到那口黑色小锅跟前,盯着那火——其实是不会灭的,可就是心情兴奋,一脸负责地仔细看着。沸腾是个信号和节点,煮开的声音一响,就赶紧呼唤大人前来。冬天里,身体和心情都被“煮”这件事搅得热了起来。

冬天喝茶,我求的只有一点——味酽。不管是颜色还是滋味,总归是愈浓重愈好,能够压下身体的寒冷,补充更多的热量。冬日的茶事,开始了,就不会急着停下来。煮茶,红泥小火炉亦可,光凭心情炙热亦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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