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记忆

作者: 王平2020年04月07日散文欣赏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不经意间,日历就翻进了丙申腊月。几十个腊月走来,明显感觉到人们的生活节奏变了,生活方式变了。就连传统的风俗习惯也变了不少。

遥想童年,腊月属于孩子们,腊月的时光最爽。

天高云淡,晴空万里。广袤的田野似乎成了一个整块儿,看不出沟沟坎坎,远方连着山,山外还是山。其间稀落地点缀着几处村庄。多家窑顶连成的打粮场,既平坦又干净,只是没有了夏秋季节的繁忙和热闹。挟带着柴草味道的袅袅炊烟,从粮场周边徐徐升腾而起,越过粮场在上空渐渐散开消失。偶尔形状变化,孩子们也会争论到底像个什么。腊月的粮场完全被孩子们拥有。无论人多人少,孩子们按照自己的办法分为两组。追逐,打闹,尽情撒欢。不说没有寒假作业的负担、失去了大人的管束,就是天塌下来也全然不去理会。场边组起的谷草可以“藏人”,场房内外可以“藏瓦”。就连场房下的扇车上也是打扑克的好地方。扑克东拼西凑而来,不配的花色数字自己涂改,少个三张两张用纸片代替,没有一张是完整的四个角。不过这些丝毫不会影响兴致,直到有家长喊“回家吃饭”仍依依不愿散开。

戏耍间,有谁回家“偷”出一个团了,你一口我一块儿立即消灭干净。那时的我们也真争气,寒冬腊月冷吃冷喝,竟然没谁因此病过。

当然,“野外作业”是不能没有的,只不过是挖田鼠洞、圪伶洞而已,比较单一。有人提出,有人响应,立即行动。扛一个镢头,拿一个袋子,沿着岸下坡上寻找并选择洞口,目标是挖到粮食。不是每个洞都能挖到粮食,但成功率也有一半之高,收获最多的洞能挖到大约两斤玉茭籽。

大人们的腊月却全然不同。尽管大地封冻田事终结,不再忙活春种秋收,但年的到来迫使他们的节奏慢不下来。一年的家庭“内务”需要整理,下年的家庭生活需要安排。考虑正月招待所用,盘算走亲访友所需。送闺女回婆家要用牲口车,找队长说好话。蒸团了蒸馍馍要用大锅,找主家排日子。割肉买菜、压油碾面,少干一样也不行。“腊月穷忙”,可能说的就是腊月里越穷的人家越忙吧。

现在的腊月,已少去了许多昔日的味道。孩子们上学、补习仍如常日,远方打工的人甚至归期无日。住进楼房的人们多是雇人擦擦玻璃,即使住在农村也不再翻箱倒柜大扫除、打上面屎糊窗户了。支起大锅蒸团了、蒸馍馍的忙碌场面早已不见。没有了忙着冬藏白菜地瓜,没有了搂着旧衣裳缝缝补补。供销社早已变身超市,也只有超市成了还有腊月气氛的地方。“忙腊月闲正月”似乎也掉了个儿,腊月不见人们忙,正月不见人们闲。

移风易俗,时代使然。丢弃的是因为已不适用,时兴的是因为有人接受。和着发展的节奏向前看,谁不说现在的生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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