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意大利的缱绻

作者: 孙长江 2015年05月08日散文随笔

带着未醒的梦,离开了还在酣眠中的米兰,也就意味着我在不得不离开米兰不得不离开意大利的时候离开了我依依不舍的米兰,离开了我眷恋不已的意大利。

坐在“巨无霸”旅游大巴中,我开始盘点起在意大利的六天里,积攒在脑子里、本子中的那些关于意大利的吉光片羽:罗马城的雄伟,震撼了我;梵蒂冈的诡奇,颠覆了我;威尼斯的瑰丽,迷住了我;佛罗伦萨的……猛然间,我蓦地就被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轰醒了。真的,我还没有去过比萨啊,我多想看看那座当年伽利略玩铁球玩出了个真理的比萨斜塔;我还没到过热那亚啊,我又是多么想看看那里的白宫跟美国的白宫长得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我也还没到过普罗旺斯啊,我真的很想看看那里大片大片散发着诗意散发着别样热情的薰衣草,尽管此时意大利也是冬季……莫非我就要这样,带着这无限的遗憾离开意大利了吗?

我不禁问开了自己,我到过意大利吗?是啊,没错,到过。在罗马,我甚至还认真地看过拍过被战争疯子墨索里尼的歇斯底里玷污过的那个美丽的阳台;在梵蒂冈,我甚至还曾放任一只鸽子落在我的手臂上排泄了点有悖“圣洁”的郁栖;在威尼斯,我甚至还曾小心翼翼地邀请过一个拒绝了许多人的邀请却偏偏给足了我面子的土耳其姑娘合过一张影;在佛罗伦萨,我……

我真的到过意大利吗?透过车窗,正有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红得如炭,大得赛轮,耀眼但不刺眼,晕晕的,暖暖的,在山坳上跃动了几下,继而,就浮在了山脊上,放射出万道金光来。意大利跟北京的时差是七个小时,也就是说,此时此刻的北京,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有没有太阳不好说,即便有,我想也还是会像我在那儿的时候一样,轻易不露脸,好不容易露出来了,竟十分不认真,随随便便就升起来的,此刻,估计已经倦怠了;而意大利的太阳,比北京的多准备了七个小时,觉也睡足了,脸也洗净了,吃完了披萨饼,又啜上了几口咖啡,肯定是,不然,怎么会一升起来,就那么精神,就那么带劲,就让人觉得活着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呢?

是的,意大利,我到过意大利,我实实在在地到过意大利,到过亚平宁半岛上的这个需要静下心来,细细体味,才能从砖缝里、石罅中、颓垣上、断壁下;从丽都鸟的嘴里,从大卫刚毅清秀的神态中,从达·芬奇雕像上扬的眉梢上,从马拉罗拉陡峭的绝壁下;从佛罗伦萨窄巷中的一个站过贵妇也站过绅士的晒台上细语交谈的两个意大利人温暖的眼神里,从酒店外每天早起认真洒扫着庭除的意大利人送给我的微笑中,从罗马的台伯河依然泛着凝碧微波的水面上,从孕育了但丁、米开朗琪罗、达·芬奇、伽利略、马基雅维利这样的巨匠的阿诺河的维吉奥桥下;从……其实,只要是双脚还站立在意大利的土地上,无论在什么地方,哪怕是一片草坂,哪怕是一棵绿树,哪怕是半山腰上的一间小屋,只要你沉下心来,你都感到世界上确实有着那么一个国家,在那个国家里,每一个人,都活得那么精致,因为精致而精彩,又因为精彩而如愿地完成着一个又一个精美的生命过程!那生命,也许是一个流落到了百花广场上的非洲兄弟,也许是一个操着画笔便可以随手画出意大利灵魂的华人哥们,也许是一个弃本国的“高薪”诱惑于不屑却甘愿“委身”在皮革作坊里的“高丽贵族”……因为在这里,生命成了真正的生命,人,只要是人,就能活出自己的尊严!

可惜,就在我这样无边无沿地想着的时候,我们的“巨无霸”毫无商量地一路飞奔,就过了根本就没有任何检查的瑞士边检。我的双脚虽然还粘着意大利的土地,可我却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我已经离开了意大利!

回望意大利,我再一次发现,意大利的太阳果真是美的,就像意大利的月亮是圆的,意大利的文明没有掺假,意大利的艺术不聒噪虚伪,意大利的歌声永远是最纯真的天籁一样。我的耳边忽然就想起了意大利娇子帕瓦罗蒂唱了一辈子的“我的太阳”来:“啊,多么辉煌,灿烂的阳光|还有个太阳,比这儿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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