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是阳江水

作者: 蒋忠民2020年05月27日现代散文

看起来,这条江太普通了。

这条江叫桃花江,一直以来名字叫做阳江。称作桃花江,据前些年桂林市媒体考察组考察,还是上个世纪四十年代之后的事。据说当时沿江附近不少村落桃树不少,春日里粉红的桃花格外妖娆。

阳江几十里流程,一条玉带缠绵蜿蜒,不宽大也不深邃,更缺乏湍急奔流的雄浑,婉约温顺内敛,颇有几分南国佳丽气质。

或许,惟其婉约,惟其温顺,惟其内敛,才会让人初识之后有进一步走近深一步感受的情怀,走近之后就会感觉到,这是一条多情的江。

阳江自古多情。“阳江秋月”是古代桂林八景之一。

据记载,桂林经过唐宋诸先贤的开发、赞誉、推许,到了明代已经成为岭南地区乃至全国最重要的山水风景游览胜地。明清时期,江上画舫彩舟来往穿梭,极一时之盛。明代诗人俞安期《阳江诗》:“放舸遵阳水,牵江上石梁。气冲微雨白,影入众山苍。雁急弦移柱,龙闲笛卧床。还歌彩菱曲,月出下回塘。”生动地描述了放棹观景的感受。清光绪十七年(公元1891年),一位叫朱树德的桂林画家发现了阳江秋夜里皓月当空与江景宜人的夜色:“秋夜,月明江流,照澈大桥,闲步一望,秋光如昼,月色皎洁,波影澄清,兼之漓山特起水滨,若瞻蓬岛。极目风景,爽气扑人眉宇之间。”朱树德还写下了《阳江秋月》来描绘这一独特的山水与人文交辉的美景:“阳江城南绕,涟漪空翠浮。扁舟隔林浦,把钓当清流。蟾影一江澈,波光射危楼。澜回水月洞,澄涵古今秋。”

当然,阳江的多情不仅仅是清新宁静的田园风范和清流倒影画舫逍遥的山水丽影,更有生活在这片流域的人们祖祖辈辈形成和留下来的文化传承。在与临桂、灵川两地相接的演波村采访,村里人自称是庐陵欧阳修的后代,一直保存着男孩生下来取名成人娶亲时取字号的古风。村里人称这种风俗为取大号,刚生下来的男孩取得名字上户口办身份证,成人娶亲时所取字号可以上香火进族谱刻墓碑。可别小看这样一种传统文化元素,历经风雨和各种劫难而顽强地传承下来,需要怎样一种文化毅力?

于是,连同独特的地形地貌,连同尚存的古城墙,连同藏宝岩洞迄今寻找不到的传说,连同村前矮山上的娘娘庙遗迹,让桃花江畔的演波村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从地域文化的角度彰显了阳江水的多情。

甲山村委的阳四宝可以称得上是甲山通,对于阳江流域甲山一带的历史文化有着一定的探寻。他曾经撰文叙写了当年的拦河石坝、太平军在巫山下的一场伏击战、巫山脚村名的演变和几个村子的米粉加工等。透过他的笔触,我们可以构想出当年阳江沿岸一道道拦河石坝形成的独特景观:清澈的阳江水顺着两岸沟渠灌溉良田滋润稻蔬,阳光下波光水影;有小桥搭在拦河坝上方便捕鱼竹排通过的小口,时不时可见挑着萝卜白菜或者米粉豆腐的农人从小桥走过,担子颤悠,脚步稳健;阳江一路落差不大,回环蜿蜒,而拦河石坝上方水势更柔,群鸭戏水,村姑洗衣;古老的竹筒水车慢慢悠悠地在河边转动,吱吱呀呀的声音仿若一首古老的山歌。

这样的画面,那是可以直接透入人心底的。用当下的话来说,那就是一种乡愁。而乡愁就是一种情愫,一种生长在我们遗传基因里的情愫。

五月端午龙舟赛,诞生了与漓江流域风格不同的小河龙船调,十月还大愿接令公,传承了自宋以来兴盛桂林的傩舞。近年来,随着新村改造而声名远播的鲁家村,将几百年传承的豆腐制作工艺发扬得炉火纯青。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在鲁家村流连忘返,不仅为了这里的世外桃源般的感觉,也为了那最能唤醒乡愁的豆腐脑、煎豆腐和豆腐鱼等美味佳肴。

曾经听过一首据说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流行的《桃江》,其中有一句“桃花江是美人窝”印象尤其深刻。以为那首歌唱的就是眼前这条阳江。多年前去湖南益阳,才知道那里也有一条桃花江,那首歌唱的就是那条桃花江,心里不免有几分遗憾。随着对桂林这条桃花江的接触和逐渐了解,心里的遗憾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自豪与热爱。阳江虽然不是美人窝,但是在这条普普通通的小河两岸,坐落着几十个普普通通的村落,生活着一群普普通通的人。这里有着所谓的美人不可比拟的自然淳朴的山水田园和民风民俗,有着可歌可泣的历史故事,有着旺盛的与时代同步的发展生机,足矣。

阳江的多情从来不刻意做作展示,从来都是自然而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或许是一棵古树、或许是一段历史、或许是一件小事、或许是一种民俗,甚至就是一缕拂面的清风,一朵野花,在我们漫步江畔、垂钓江畔的时候,就会进入我们的视野沁入我们心中。

当然,前提是我们必须热爱这条看似普通其实多情的江,就像一句非常有名的歌词那样:“我深深地爱着你,这片多情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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