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雪纷纷

作者: 娄丽萍2020年05月31日情感散文

小雪时节的一场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不多时,天地便沉醉在霰雪弥漫中,花草树木都覆上轻柔绵软的层云,仙境般袅娜娉婷。

我的心扉嚯的雀跃起来,记忆袅袅升腾,穿越时空。儿时,冬日,外婆家的小院,一夜间,桃树、柿子树都披上了毛绒绒的白斗篷,几只芦花鸡挤在桃树下咕咕叽叽,仿佛也在好奇地打量着这白茫茫的世界。

我和舅舅不顾外婆的阻拦,没等雪停,就跑到院子里堆雪人。待舅舅塑好雪人的脑袋,我就用红萝卜做它的鼻子,把外公的草帽给雪人戴上,再折两根玉米杆做雪人的胳膊。正得意呢,被外婆一边数落着,一边揪回屋里,对着镜子一看,呀,我也变成了小雪人。

雪依然在飘,我被按回暖暖的炕上,依偎在外婆的怀里,看外婆将一张四四方方的纸,变戏法一般,折成小衣服、小裤子、小帆船。外公则坐在火炉边,看他的历书,合计着春后的农事,炉上正咕咕嘟嘟煎着浓茶。

童年的往事,清晰得如在目前,我却已背起行囊,带着瑰丽的梦想,去了大连,开始我的青葱岁月。大连的冬天,天黑得真早,风刮着人一路小跑。雪中的校园空旷、静谧,丁香树、桂花树无不消散了它的颜色、芬芳,厚厚的积雪,直往人的靴子里钻。

教学楼旁的花园里,月光下的雪地上,一个俊朗的大男孩,羞涩地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我就是不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羞涩又故作镇静,一会儿抓一把树枝上的雪,一会儿抬头望望天上的月。他似乎鼓足了勇气,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今晚的月色真美,月光下的你真可爱。”我调皮地眨着眼,借着月光我看到他涨红的脸。掬一捧雪,扬在他的怀里,笑着跑远,边跑边对他说:“待到冰雪消融时,会有春消息。”

青春总是太匆匆,似乎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便已匆匆步入中年。

2008年,在回婆婆家的路上,因大雪被困杭州,据说那是杭州50年不遇的一场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既不似盐,也不似絮,如鹅毛,似云朵,团团滑落。中午下火车时,地上还是薄薄的一层,到了晚上,雪已经没过了我的小腿肚。不等雪停,我们一家三口,在宾馆的院子里,像孩子般撒着欢儿,嬉闹着、追逐着,甚至在雪地上打着滚儿,即使居家日日相守,我们也从未如此狂喜过。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来到西湖边。冰雪西湖,已不似西施,倒更像出塞的昭君,妩媚中有着飒爽英姿。湖畔的香樟树、柳树都变成了冰美人,不仅覆雪,还缀满冰挂,在这银装素裹的佳境里,最抢眼的要数那些大大小小的雪塑:十二生肖、四大美人,还有一对雪塑的老夫妻,温情地相拥着,老先生的胸前戴着红花,老夫人的脖颈还缠着红围巾,犹如金婚伉俪,醉了很多游人的心……每当冬来,这些画面都是我们一家温馨的谈资。

雪依然簌簌飘扬,临窗赏雪,有一种温情氤氲在我的心房,我突然觉得,雪也是有温度的,从孩提到今朝,一些记忆的雪花,落在心灵深处,久久不会融化。那些飘雪的日子里,和亲人相守的趣乐,是我温暖的记忆。我相信,即使在最寒冷的季节,有爱就有温暖,有情就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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