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故去的废墟,匹配一段新时光

作者: 合肥宫礼2020年10月30日散文阅读

一半明媚,一半暗凉。迎着太阳的一面,亮、热、喧、闹;背阴的一面,冷、静、凉、黯。

这个季节的光与影,最为分明。特别是在暮色四起之前,光线如一把锐的刀,割开了昏晓。我的瞳孔,一会儿缩小一会儿放大,在快速切换之间,视网膜上印下了这个城市或新或老的帧帧画面,有浅有淡。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我用一个下午的时间,行走于包河畔。以我愚钝之资质,走马观花式地探访,当然是无法对一个城市区域进行描摹的,连速写也是不行的。

凭着有限的观感,以及个人少得可怜的感知,对此地此况,有着一丝丝的体会。但此种体会,缥缈如稀薄的残梦。想抓便也抓不住,更别说形成相对完整的概念和认知了。好吧,既然如此之散,就按照这样散的形式完成对一个城区的感知吧。

这个城市的文化底蕴、历史底蕴究竟有多深厚,一直是生活在这个城市、来过这个城市的人争论不休的话题。一派的戏谑评论是“中国最大的县城”,一派的代表语言是“三国故地,包公故里”。

但一直以来,总有一些活跃在合肥的文化人,在努力地寻找历史证迹,令人敬佩。

我来合肥,廿一载有余。当年出宿舍围墙不远,还有着大片的菜地,还有人能在水塘里钓到小龙虾。接下来的时间,合肥像中国的大部分城市一样,开启夜以继日的施工模式,躯体向四面八方扩张,像一瓶墨汁浇在宣纸上,一圈圈地往外晕染。

在城市发疯一般长高长大的同时,那些留在光阴角落里的老城,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和状态,面对新生还是死亡,值得玩味。是一拆了之,还是任其沉浮,或是重焕生机,是摆在城市管理者面前的一道历史课题。

在包河的一处,有一巷原名“二人巷”,折叠在多幢居民楼之间,宽窄几尺。因时间久了,自是破败不堪。地方上的管理者,动了心思。在巷口靠马路上,竖了一半的马头墙,白底黑字,刻着戴望舒的诗句。巷两侧,有爬山虎营造的绿意,有水墨画勾勒的包河旧景,有青砖上镂刻的诗词,有手绘的庐州八景,于几竿绿竹中,“雨巷”的意境就洇出来了。原来破败脏乱的走道,瞬时成了静、雅、韵的“网红小巷”。

这样的改造,与钱多少无关;关系着的,是主事者的情怀、心思,以及小小的历史责任感。只要多想一些,多琢磨一些,总能在老旧中,重塑又一段光阴的故事。

高硕的烟囱,粗砥的锅炉,这些工业文明的标志,曾经硬挺起一个城市的雄气。但在以宜居为主旨的城市文明的代际更叠中渐渐退位,甚至成为城市的一根吐不出来的芒刺,剔也不易,存也不适。

在包河的另一处,高楼大厦之侧,就滞着这样一方土地,锅炉房、大烟囱、洗衣房,荒废十多年,几成垃圾场。

有人看上了这里。十位建筑师,用十个月的时间,进行了改造。从锅炉到“锅庐”,一字之差,则成霄壤之别。他们设置了庭院水境、玻璃立面、青竹与绿树,设置了咖啡会客厅,设置了代表城市记忆的书店,设置了无边界游池,设置了创意工作室,设置了“自观”“羽”“初喜”这样命名的超出你预期的民宿,设置了一截你回不去的前尘旧事,设置了一版你奢想之外的相逢……

最为紧要的是,它提供的不仅是一个物理中的SPACE,更会提供一个遇到有趣灵魂的机会——这个有趣灵魂,既属城市空间的主人和过客,更属于你以前没有察觉到的自己。

在尖叫着狂奔的时光里,老城即使再沉默不语,也会被衬出带有几分羞赧的格格不入。可废墟无错,奔跑的光鲜,也无错。

我们要做的,是在荒废之后,给它重新匹配一段蜕变的邂逅、一段涅槃的绚烂。用一种生机之美,让废墟不废,让时光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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