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鞋情深

作者: 桂孝树2020年12月10日叙事散文

我是穿着母亲做的布鞋长大的,小时候穿的最多的是灯芯绒布鞋,直到现在我依然对布鞋有特别亲近的感觉。记得小时候,全家8口人穿的鞋都是母亲亲手缝制的,母亲每年要做近20双鞋,每人一双棉鞋和单鞋。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母亲用自己的一双巧手,让单调贫困的日子增添了几分色彩。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做的鞋精致耐穿。母亲会在我们姐妹的鞋面上绣上百凤朝阳、蝴蝶双飞等图案。那刺绣活灵活现非常漂亮,吸引了乡邻们的目光。隔三岔五的,村里一些小媳妇常常向母亲讨教,也有其他村子的女孩子慕名而来。勤俭的母亲平时会把零碎的布头和一些不能再穿的衣服洗净晾干存放起来。每到农闲时分,他就将大米磨成粉煮成米糊,将洗净的布头一层一层铺开,按照布头的形状拼接,一层层铺平一层层涂浆,不知道铺了多少层,那一层一层的布块,如一片一片记忆的碎屑,镶在我记忆深处。然后,母亲把上了浆的布块一层层糊在门板上,等晾干后揭下来,就成了做布鞋的材料。

做一双布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极为复杂的工序,而且耗时长。那时候母亲白天要到生产队干活,纳鞋底的活儿只能放在晚上。记忆中,母亲拿出一只竹编的篮子,里面放的全是她的针头线脑和布头边角料。煤油灯下,母亲先用顶针把针顶过鞋底,再用针夹儿夹着拉出来,然后抽线,抽到底了,用力再勒一下,这样不至于线绳松松地趴在鞋底上。每缝一针都要用顶针顶一下针眼,然后用力地拉,然后把针放在耳边的头发里擦一下。后来我才明白,头发上有油脂,擦一下针容易穿行。因为鞋底比较厚,针针如此。母亲纳的鞋底很精致,针脚细密匀称,像一颗颗白芝麻,手巧的母亲还在鞋底中间纳上菱形图案或吉祥字形,非常好看。

有时一觉醒来,我看见母亲还在昏黄的灯光下,左手拿着洁白的鞋底,右手中指戴着顶针捏着针,引着长长的线密密地缝着。母亲坐灯下纳鞋底的身影,成了我儿时最熟悉的一道风景。特别是母亲用嘴吮吸手指鲜血的情景,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里,母亲将把对子女的爱都缝进这一针一线中。

鞋底完工了,还要做鞋帮,母亲去村里供销社买了几尺灯芯绒面料。做鞋帮是个细致活,虽然是手工缝制,但一针一线都那么均匀细致。鞋帮两边还剪一个倒“U”形,各镶上一块“松紧布”,这样脚稍微肥了瘦了都能穿。接着是把鞋帮与鞋底儿组合到一起,叫“上鞋”。上鞋并不花费太多工夫,但一双鞋子是否美观,取决于上鞋的水平。没个好手艺,鞋帮就会上偏,穿着难看还不舒服。母亲上的鞋总是严丝合缝,圆润饱满,合脚舒适。

如今,已是七十高龄的母亲眼睛早就老花了,不能再为我们做布鞋,但母亲为我纳过的千层底的布鞋里,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满满的爱意,浓缩了深深的母爱。

欢迎投稿,注册登录 [已登录? 马上投稿]

阅读评论你的评论是对作者最大的支持!

相关文章

好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