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个摁不住梦想的季节

作者: 茨平 2015年06月05日优美散文

那天天气很好,风是柔和的,太阳也是柔和,一伙鸭子晃呀晃着走,一只一只轻手轻脚跳进田边的河里。河水平缓柔和,连荡起的漪涟也是柔和的,春江水暧鸭先知呀。父亲赶着牛在耕田,几只青蛙像说好似的,从沟圳一起跳入水田中。这样的时候人的心情会特别好,父亲忍不住唱起了山歌,唱给蓝天白云听。种子催好芽,耕田是要播种,可预见未来就是丰硕的喜悦。邻家大嫂快步走来:快回去啦,你老婆要生了。

我就是在那个春天出生时。也许在春天出生的缘故吧,我就一直习惯性地幻想。看蜻蜓在飞,就想,大呀大呀,大成飞机那么大,就大成个飞机。飞机飞蜻蜓那么低该多好呀,就能完整地看清飞机的模样,甚至与坐在飞机里的人说上话。可飞机总是飞得那么高,使劲地仰起头,只能看到那么一小点,有点遥不可及呀。春天来临,所有的冬眠动物爬了出来,与大地所有的动植物一起卖萌,极目所至生机盎然。我想隐藏在洞穴里憋屈了一个冬天的小动物们,出来是怎么个样子?肯定是大梦初醒的样子,挪了挪身子,走到洞口,探头探脑,给自己一个决定,外面有天样大的世界在召唤,隐藏了一个冬季的梦想怎么也摁不住了。

也是在春天,我有点慵懒地坐在窗台前,透过窗户,看对面的山。对面的山又高又大,像一堵墙一样堵在那儿。我看得有点发呆,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山那边的世界该是怎么个模样呀?可墙一样的大山挡住了我眺望远方的视线,我不可竭止地伤感起来。在十八岁那年终于成行,推出父亲那辆除了铃儿不响全身都响的自行车,开始漫无目标的远行,想象自己身怀绝技闯荡江湖。最好像令狐冲那样,独孤九剑,身边跟着个任盈盈。在县城,我真的跟着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如任盈盈般模样,短发齐耳,背着个小提琴。我如影子一般跟着她走过一条大街又走过一条小巷,一条大街又一条小巷。我幻想着许多故事发生。最后一个故事也没发生。就这么完结,就这么回家,耷拉着脑袋。流浪在内心世界是多浪漫的事呀,可这次孤独的远行却那么单调无味,不好玩呀,垂头丧气。

又是一个春天,这次是真正的远行,我背着包裹,一步一步走出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村庄。我闷着头走,使劲地叫自己不要回头。昨天晚上,我年轻的心在咚咚地蹦跳,还有点急躁,我知道这个季节,隐藏了整个岁月的梦想再也摁不住了。麻麻的月光落在枕头上,听蛙声一片。走出屋,望着天上的明月,喝了一杯酒又一杯酒。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要换一种生活方式。

有很长的时间,我把自己比喻成想长成大树的小草。我只是一颗小草的种子,由一只小鸟衔着,卑微地落在泥土里,就开始想家自己的未来是一颗大树。我也一直这么努力着。现实很骨感,刀砍、铁锄、火烧、脚踏,还有霜雪,一次一次。

如今到了羞于谈梦想年龄了,好像这世上的人都羞于谈梦想。走在大街上,看人来车往,人们呈现一副世俗的嘴脸,只谈喝酒只谈女人只谈赚钱。我对着镜子看自己越来越难看的皮囊,抽了自己两巴掌后说,要坚信,诗、真实与爱是永恒的,只不过被眼下世俗这个虚张声势的东西虚张声势掩盖了。今年的春天,无聊地走在一条小路上,听到小草发芽拔节的声音,那么美妙而动听。扒开枯黄的草丛,看到一点一点的鲜绿,是绿的最初颜色,带点黄,似乎有点害羞,一下子感叹小草的执着。喜悦就这么来临。是的,只要梦想没有被摁住,小草虽长不成参天大树,却可以成为一片绿洲。我一下子明白了春天的道理。有首歌唱得真好,只要梦还在,希望就在。我转身回去,打开电脑,一个一个键盘按,一个一个文字,都是讲春天的故事。

梦想每个人都会有的,只要活着,不管年轻还是年老,这是人类的原动力。可人们习惯于隐藏自己的梦想,隐藏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不让人知道。拜托了,梦想是不宜用来隐藏的,合适的时候就要忍不住发芽。这个合适的时候就是春天,春天来了,想摁也摁不住。既然摁不住,就让它肆无忌惮,何必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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