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 金风玉露相逢

作者: 山涧流水 2015年06月05日散文随笔

初夏给人的感觉是美妙的,与炎热还隔着一段距离,是绚烂的春天转身后回眸,花仍半开着,叶也正青碧,有苇叶在水中摇曳,绿得完全而透彻,春天的叶子带着几丝冬的残意,还是黄的,虽已从根部发青,绿却还没有完全展开来,入夏,却是一日比一日青了。

初夏的时光是轻盈的,花朵遇微风轻轻点头,不经意间就显摆出芳容。栀子花开了,赤裸裸地发白,花瓣慢慢打开,清香直往人鼻孔里钻,即使没有满树的花朵可欣赏,看街头有人摆几朵栀子在摊位上,心情也是欣喜的。金银花呢,在篱笆上或墙头上缠着青藤,开得发丝卷曲,然后从花心里香出来,再一缕一缕飘到空气中。这些初夏的花朵,没有春天的红艳,却在本色上纯洁到无睱,秀口一吐,说出口的是唐诗有点过,说宋词倒正合适,那温婉微凉与人心坎熨贴得好,就如李清照的词,美得叫人好生喜欢,几丝惆怅和忧郁恰似黄昏的夕阳,给人夜晚来临的感觉,于是盼望星星月亮,清照本人就是一首诗呀。走在风中,想到自己已走在夏天里,心情就愉悦起来。

初夏的生物钟也变了,不像春天那样好睡懒觉,天天早早醒来,起床就捡起春天时断时续的瑜伽继续练,伴着柔和动听的音乐,一个人竟在电脑前乐陶陶起来。放松身心,缓慢深呼吸,最大限度地伸展肢体,甚至有被拉痛的感觉,练的时候并不舒服,坚持练更需要耐心和毅力,可每次练过后身心感到特别轻松,瑜伽的效用就在此吧。生活是一如既往的赶路,赏风景的同时消耗体力,走着走着,哪有不累的,要学会给自己减负。

初夏,家里的花直往高处长,长得都嫌阳台小,摆不下它们了,兰花,鹤顶红,杜鹃在春天开过了,朵朵红艳褪过后,只余下一往情深的绿色。某天早晨伸头在盆景间张望,白兰花竟然悄悄开了,有两朵露出在绿叶上,微张小口,幽幽吐香,似玉坠挂在绿树的胸前,连玉的气质都带上了,叶是翠绿的,花朵是淡黄的,绿叶衬着花朵,花朵为绿叶开放。花朵悄无声息在夜间来,叶随时守候在那儿,“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谁说叶和花不是在约会。

其实,岁月是线,光阴是梭,穿来穿去,生活的锦就织成了,而我们每个人在眼光缭乱中,就处在锦的中心,自己却混然不觉,什么时候,做了主动意义上的穿梭人,生活就在自己手下绚烂了。

初夏,樱桃也出来了。以前樱桃上市时,一问价扭头就走,几十元一斤的水果,怎么那么贵,不买也罢。有次弟媳带一蓝樱桃给我,尝一尝酸中带甜,味道好极了,从此恋上了樱桃。原来樱桃不好栽,味道又特别可口,怪不得价钱贵。一个个红艳艳地摆在竹蓝里,活像灵巧的丫环,在人前走过,那红扑扑的脸蛋叫人忘不了。丫环生活在贵府中,无形中带上贵府的气质,樱桃也同样有贵气,从外到里红个遍,艳得不生俗气,在街头一露面,那是唐伯虎遇秋香,一眼就在心里惦上了,娶回家才真叫享受。不,在从前,樱桃应是皇宫的供品,摆在龙塌上,普通人是吃不到的,说不定樱桃就是仙果,神仙下凡在大地上也种下了。

初夏,阳光不怎么热,把自己交给大自然,选个合适的时间,随便去哪里走走,都不失为一件乐事。五一节和家人去了黄山脚下,到屯溪老街逛了逛,再到宏村走了走。到宏村那天,中途下雨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街面的水,在屋檐下闪躲着,雨落在伞上叮叮咚咚,伞下的我就如路面打起的波澜,心潮起伏个不停,我接触到真正的江南雨了,不是江南的烟雨,是江南的性情雨。不经意间和妹妹闪进一家小邮局避雨,那深长的小巷带我走进光阴的过去,我在找寻,找寻古村落遗留下的踪迹,眼前灵秀的徽派建筑低眉颌首就像个古典女子,别人瞧她,她自端然不动,任雨水在头上淋着淋着。宏村,这个画中的乡村,在雨天更显得柔媚而有内含,比在阳光下又多出了几分婉丽。

城市的高楼大厦气派,可和灰瓦翘角的楼阁相比,好比先生和小姐,一个向空中发展,显得高大伟岸,一个保持民俗,显得秀丽雅致,两种风格比起来,还是小姐的芳容让人心动啊。仔细瞧,徽州人家也有初夏的味道,色彩在淡中着墨,从里往外透着一种玲珑的建筑美,散发出历史的陈香,是现代高楼大厦代替不了的。居家适合在那山清水秀的地方,东西不要多只要绿树相拥,哪怕房屋矮小,心情也是好的。

读木心的《文学回忆录》,谈到帕斯卡说“人是一支芦苇,自然界最脆弱的生命,不过是一支会思想的芦苇”,他少年时一读到,心就跳。初夏的芦苇呢,正青着可不脆弱。人呢,在波起浪涌的股市中,坚信牛市继续,摇摆中想着何时扳本,何时赚到更多的钱,也正发青着,就像一支初夏的芦苇,不禁萗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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