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听夜雨

作者: 隆起的时光[文集]2021年02月14日原创散文

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习惯,隔一阵子,就有某一个晚上不能入睡。如果不是经常失眠,某一个晚上不能入睡也无妨,可趁这样的机会,静静地细细地,把自己过的往事追忆一遍,无论是辛酸的事还是幸福的事,都可以追忆。在这样的夜晚,痛苦和甜蜜都是一种体验,这种特殊环境中的体验,平时是无法感受到的。

当我定居成都后,成都的夜雨,将这样的无眠之夜,把我的感受和体验升华为一种奢侈。

夜,静得出奇,像似有淅淅沥沥的声音,随后便听到清晰的雨滴声由远而近,渐渐地变成一种交响乐团地合奏声,时起时伏,这是雨声了。这声音由远而近,这声音从上而下。在这样的无眠之夜,听到这样的雨声,它诱发你渐入其中,你从旁听者慢慢成为塑造者。

住在砖混结构的高楼里,雨滴落在各式各样的雨篷上,发出的声音,轻重缓急,高低错落,各有特色。有琴声,有敲打声,有吟唱声,有合唱声,有万马奔腾的豪壮声。这时,只要你富有想象,什么样的声像都会从意念中潜生出来。

当你渐入其境,雨声敲打你的无眠,只有雨声,只有雨声中的静默。随之,声音慢慢地就不会引起你的注意了,而由雨声衍生的回忆,那将一发不可收拾。无论是童年还是少年;无论是戈壁边疆还是水乡江南;无论是春天还是夏天,那一幕幕雨声中的情景,像万花筒似的涌了出来:春雨是那样的惊喜,夏雨是那样企盼,秋雨是那样的愁绪,冬雨是那样的生畏。不管是哪一种回忆,都是那样的清晰可见,犹如发生在昨天一样。只有在这样无眠的夜晚的雨声里,才能感受到这种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往事。它让你悔恨,它让你遗憾,它让你心酸,它让你甜蜜。不过,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雨声里,人们总是喜欢回忆甜美的事。

这时回忆甜美的事,没有人打扰,没有人知晓,你也不希望让人知晓,更不需让别人去分享。伴着雨声,伴着这天籁之声,伴着雨声中的意境,将过往发生的甜蜜从头到尾地反复搜索,不漏过其中任何一个细节,特别那些细如蛛丝马迹的过程。妈妈远山的呼唤,山妹子河边的陈情,小道上父亲的山歌,浪放在春天的花朵,夏天惊雷的炸响。蝉鸣、柳笛、牧童的欢笑。那些都是一首首诗,一篇篇散文。只有这个时候,这些细节才能复原得那样的清晰,甚至可以视见其中的影子。

雨声由弱到强,再由强到弱,渐渐收住。这时,便可听到有节奏的雨点敲打着窗外的雨篷,忽停忽落,叮咚无序,这意为着一夜的雨声将会停下来。无论是“留得枯荷听雨声”,还是“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无论是“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还是“知否。是否。应是绿肥红瘦”。当你听到窗外那些小鸟的欢跃,你就一定会猜想到雨后的早晨将是什么的景色,特别是有花都美誉的蓉城。

现代人们总是忙忙碌碌为生计而奔波,即使休闲下来,也常常把生活中的那些细节疏忽得一干二净,一旦这些细节被疏忽,很难再去回忆。只有在无眠中听到这样的雨声,才能将这些细节复原,因为雨声它是从天上落下来的,它把天与地连接在一起,因此,它能把天地之间发生的事,给你一遍遍地启示。

无眠中听雨声,雨声中回忆往事,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生活的创造。

人生应该有这样的时刻,无论是你有意还是无意,无论你通宵无眠,只要能收获人生的细节以及细节中的过程,从细节的过程得到无法得到的东西,还有什么能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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