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麦子

作者: 余继泽 2015年06月08日散文随笔

经过临近县里,一个村庄的时候,忽然见到田地里,黄灿灿的,原来是麦子成熟了。在麦田里,有人弯腰,拿着镰刀在收割麦子,在这些人身后,是捆好的一捆,一捆的麦子,在他们面前,是黄灿灿的泛着麦浪的金黄的麦子。

这个村庄,山向两边退去,两山之间,有一条清澈的河流流淌而过,河边,就是大片,大片的田地。人家的房屋,就依着山,各抱地势,分散在田地的周围。有的是土墙黑瓦的房屋,有的是小洋楼。让人面对这开阔的群山,大片的田地,觉得这里真的是富庶之地,起码有饱饭吃。而因为地势低,气候温暖,麦子也就这么早的成熟了。

不过,再好的地方,终究是他乡,我在这里不认识什么人,也没有亲戚,我不过是个过客,只能是空空的羡慕这地方的好,而也因为田地里的麦子,割麦子的景象,忽然唤起我心理的记忆。

好久没有见过麦子,也没有见过割麦子的情景了。而麦子,曾经是家乡人种的最主要的庄稼,割麦子的场景,脱粒麦子的场景,在家乡,是那样热火朝天,充满了忙碌和喜悦的场景。

在没有退耕还林,上边没有补助粮食的时候,家乡的人,一直种着麦子。

很小的时候,家乡村庄四周的田地里,就种着麦子。春天里绿油油的,随着天气一天天的暖和,麦子也一天天的长高,渐渐的抽了穗了,穗上长着麦芒。穗子下,是麦秆,麦秆就像竹子一样,一节,一节的。但是,都是绿油油的,绿的旺盛,充满了生机。

大概家乡山势高,寒冷,麦子成熟的迟,到了快进入伏天的时候,麦子才从碧绿,变成深绿,渐渐的透出了金黄的颜色。家乡村庄的人,也就准备着割麦子的事情了,在那绿色彻底被金黄的颜色取代,家乡的人就忙碌起来,开始抢收地里的麦子,怕麦子成熟了,忽然遇上连阴雨,麦子收不回来,在地里就发芽,烂掉了,眼看的收成就没有了。

家乡的人,开始在村庄周围的平地里种麦子,但是,那河边山脚的一绺儿田地不够吃,大人和小孩子,都渴望吃馒头,面条,于是,家乡村庄的人,就带着对面条,馒头,吃细粮的渴望,在家乡四周的山上开了荒,种麦子。

麦子和平地里一样,秋天开始播种,在冬天雪水的滋润下,开始萌芽。春天里,山上的地里,就绿油油一片了。和平地里的麦子一样,伴随着天气一点点缓和,和四周的群山一样,一点点绿的旺盛,充满生机。然后,开始拔节,抽穗,长出了麦穗,和麦芒。在越来越炽热的太阳下,伴随着群山臃肿的绿,麦子也一点点的绿的深了,从深绿里,就透出了黄色来。

种麦子的时候,家乡的人,是换工种的,每家定了日子,到了日子,就去给那家种,一家,一家的种,直到把村庄里各家的麦子都播种下去。

在那山坡山,在荒地的地脚,人们拿着锄头,站成了一排,就那样从地脚,一直挖到地头。那景象,很是壮观。

在收割麦子的时候,也是互相换工收割,每家定了日子,到了日子,就去给那家收,不通的是,人们手中拿的是镰刀,从地脚金黄的麦子前,根据各自的赛口,一直往地头收割了去。开始都一起收割,到割了一些麦子,在身后收割的麦茬间,是一个个麦捆的时候,妇女,和力气比较柔弱的,就负责割麦子,那些男的,力气好的,就负责把麦子往回挑。把那一个个麦捆子,捆成两个大捆,再用两头月牙样尖的木担子把麦捆子插了,挑着往山脚下的村庄里挑。于是,那金灿灿的麦子前,是一排收割麦子的人,那山坡山的之字形路上,是挑着麦子的人。割麦子的人累,脸上被太阳晒的淌着汗,挑麦子的人更累,肩膀被压的生疼,汗像水一样从脸上往下落。但是,不管是给自己干,还是给别人干,都是在用心,用力气去干,用心换心,用共同团结起来的力量,去实现内心里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于是,在各家有了面条,馒头吃的时候,在享受那甜蜜的时候,总是给各自的孩子说种麦子,收麦子的事情,给孩子说,幸福的生活,是靠汗水,双手创造出来的,让我们从小就知道爱惜粮食,懂得勤劳。

各家的麦子收回来,堆放在屋里,心就安了,就不用操心下雨,紧张了。在太阳好的天气里,就把麦子搬出来,摆在各自的场院里晒,晒干了,就开始脱粒。最初的时候,没有机器,全靠镰仗一下下的打。打的时候,有的人就换工,有的人就不紧不慢的打。毕竟麦子收回来,堆放在屋子里,不怕雨,也不怕烂了,可以不紧不慢的打出来。打完了,用风车把麦糠吹了,筛子把瘪麦子和沙子晒掉了,就是褐红色的籽粒饱满的麦子了。那时村庄里,没有机器,要磨面就需要把麦子背到十几里之外的一条小街道上去磨,有的就用自己的石磨磨面。面磨出来了,虽然受尽了辛苦,但是,吃着馒头,面条的时候,却是感到苦尽甘来的甜蜜,幸福。

后来,村庄里有了机器。其他的人家有,我父亲也买了脱粒麦子的机器,和磨面的机器回来,给村庄的人脱粒麦子,加工面粉。方便了村庄里的人,我们家也能挣点儿油盐钱,也方便了自己家。

脱粒麦子的场景,和种麦子,收割麦子的场景一样,哪家脱粒麦子,其他的人家就来帮忙,在机器发动后,在机器的嗡嗡声里,没有人安排,人们根据各自的特长,做着各自的事情,有给机器前搬麦捆子的,有给机器里送麦子的,嗡的一声,麦粒落在机器下,麦草就扬起老高,落了下来,就有人把麦草扬走,在场院合适的地方,堆了草垛子的。有把麦粒,给往脱粒麦子的人家堂屋运的。在机器的响声里,人们真的是忙而不乱。整个院子,就是机器的声音,脱粒麦子的嗡嗡声。先前,每家需要许久脱粒的麦子,因为机器,几个小时就脱粒了,真的是快而方便。头上的天,蓝蓝的,四周的群山,碧绿,碧绿的,村庄在绿色种,土墙黑瓦的房屋,格外幽静。小河的水很清澈,在哗哗流淌。那脱粒麦子的场景,就成为了村庄里,最美丽的风景,给幽静的村庄,带去了活力。

给人加工麦粉,开始的时候,是村庄的人随时来,随时加工。后来,父亲就贴了告示,定了一定的日期,让人们集中来加工。

于是,到了那天,我家的门前,就来了许多背着麦子加工的人,屋子里的机器,吐吐的响着,有时是父亲,有时是母亲忙着给人加工面粉。

这样的场景,在我家乡的村庄里,延续了许多年。就是在父亲因病去世后,母亲承受着内心的痛苦,给村庄里的人还加工了几年的面粉。村庄里的人,年年也种麦子,收割麦子,脱粒麦子。

只是,在退耕还林后,上边给了家乡人米面吃,家乡人从此就再不种麦子了,就在村庄四周的田地里,种些洋芋,做菜吃,种些玉米,细粮吃厌了吃,或者喂猪。而这些都是留在家里的老人种的,年轻人在过年时回来,平时的时候,就离开家乡,散落在 四面八方去打工去了。家乡的村庄,也就空荡荡的。家乡四周的山坡山,开出的荒地,又长出了绿油油的树木,村庄四周的田地里,再不见了麦子的影子。于是,家乡人种麦子,收割麦子,脱粒麦子,加工麦子的场景, 就成了内心的记忆。记忆着家乡人,最初那艰辛的生活,和对生活的美好渴望。

路过他乡的村庄,忽然见到了麦子,收割麦子的场景,勾起了内心的记忆。尽管,那记忆里,满是家乡人留生活的艰辛,对美好生活的渴望。但是,那样的生活,却记忆着家乡人互相团结,抵御生活艰辛的温暖,也记忆着家乡人热火朝天的劳作,对生活充满的美好梦想。只是,梦想的尽头,尽管此时馒头和面条依旧吃厌倦了,但是,家乡的人却日渐稀少,村庄变得空落了,人也再没有曾经那样的亲热,和那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和对生活的美好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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