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

作者: 刘国栋2021年04月30日现代散文

我退伍回家时,部队特地给县里打了电话:作为通信员的我,有次在执行任务的途中跌入山谷,昏迷七天七夜才醒过来……

回家后,公社给我安排当了电影放映员——我知道,公社安排我做这份工作,除了部队打的招呼,主要是因为那个人的威望。

母亲和他生了九个孩子,虽然他们喊我大哥,但我对他们没有什么感觉。我很少回家,一年和他也讲不了几句话——当然,他也没有工夫搭理我们。在我的记忆里,他总是板着面孔,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对此,我很反感,甚至讨厌。

我每日在乡下放映、转悠,自由自在,比起弟妹们缺衣少食的生活,真是天上人间。

万万没想到,得意忘形的我,在几年后公社的账目审核中暴露了“丑行”,我总共欠了3820元放映款(至于是挪用,还是开了发票忘了收款,或者被我的搭档借用,我已记不清),对于月工资30元的我,不啻天文数字。我想,这下完了,至少,后半生要在牢房度日了!

母亲仿佛一夜间老了,鬓角全白。她泪流满面地望着我,又恨又气;堂堂七尺的他,双眼瞪着我,如同两只放光的虎目,我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无意间,我听到他跟母亲的对话。他说,把房子连同家具都卖了,绝不能让我们的大儿子坐牢!母亲问,卖了房子,全家老少住哪里?继父说,我们住柴草房,还有,把原来的猪栏、厕所改造改造,也可以住人。就这样决定了!

搬家的那天,我脱口喊了他一声“爸爸”,这也是我第一次喊他爸爸,这是发自内心的呼喊。

继父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身为男人,跌倒了不要紧,关键是要自省,能爬起来。好好做人做事吧!

我咬着牙,使劲地点了点头!

继父很快恢复了他一向严肃的面孔,然而,对他,我不再讨厌,只有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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