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年俗

作者: 陈钦党2021年06月17日原创散文

“一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各地有各地的过年习俗。我的故乡流传着一首过年童谣:“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满街走。”是的,确实是这样,腊八节过后,赶年集,办年货,上集办年货的人多了起来。买猪肉、萝卜、细粉、海带等食品。当然当家的人少不了要买对子、鞭炮、年画,有的甚至为孩子们买些擦炮、摔炮、纸花,有的为孩子们扯几尺布添做新衣服。集市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买“十三香”的吆喝声,乡野稀拉的鞭炮声,汇成了一支雄壮的年俗交响曲。

扫房祭灶

农历腊月二十四是人们扫房祭灶的“法定日子”。这天,刚吃过早饭,人们首先放一盘鞭炮,紧接着就忙着戴顶破旧草帽,身上披着围裙或麻袋,挥舞着扫帚,或自制的笤帚清扫屋子的屋顶,四壁,然后揭下大小锅,手拿锅铲,除去锅底灰层,把所有屋子里里外外清扫一遍,有的还把石灰放到粪箕里,堆起来灰堆,处处彰显一派辞旧迎新的景象。

蒸馒头,炸丸子

临近春节,大人们有的加工豆腐,有的打绿豆糨糊,有的去买猪肉、鸡肉。小孩子没事干,一个劲儿跟在大人身后,女孩要花,男孩要炮,简直玩疯了。家中的当奶奶、妈妈的慌得小辫不沾脊梁骨,她们半夜里就起来,烧水和面。面和好还要放灶门口的柴草堆,或者热被窝里,以便于发酵快。和好面,开始做早饭。吃过早饭,大约八点钟,面就发了。蒸馒头前,先蒸几锅杂面团子,花卷,最多才能蒸两锅子,以防先蒸好,不到时候就吃完了。蒸馍时,头一锅馍要放三个散炮,以示喜庆。最后一锅要蒸一个“团圆馍”即把面擀开,放上油盐葱,再一层层地折好,擀成一个团团的油馍,专门留作年初一早晨吃。“团圆馍”揭锅时,谁家的奶奶便端着“团圆馍”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口中念念有词:“大庙的神,小庙的鬼,吃不上,别撅嘴。”当然这是迷信,没有科学依据。更有趣的是,大人蒸馍时,小孩子是不准在跟前的,都会被支走,以防踩歪了馒头底子。馍全部蒸好后,再放一盆鞭炮。炸丸子时,因为油少,又未经过提炼,所以炸之前要切上几截葱白及萝卜片撒抹后,稍揪一小疙瘩绿豆糨糊作调试,成功了便可炸。炸丸子时一般要用秫秸,以便于控制火的大小。

贴对联过大年

大年三十是全家大团圆的日子。绝大多数人家提前吃了早饭,打浆糊,贴春联。有的甚至头天下午就提前把春联贴上了。红红绿绿耀眼夺目。有的布置堂屋,有的烀猪肉,总之都在为午餐忙碌着。蒸的蒸,炒的炒,煎的煎,十点钟左右,村南村北,庄东庄西都陆续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家家户户都做了满满的一桌子菜:七个碟子,八个碗(当时受条件限制,没有盆,而用碟子,碗)。每家的老人要坐在正位,面朝南。全家人都先后给老人夹菜,并说一些祝福的话语。老年人看看满桌的儿孙,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咱全家都好!”

吃过了除夕中午的大餐后,大家都忙着和面包饺子。有人还故意用一个贰分钱或者五分钱包在饺子中,谁先吃到,谁新年发财。其他的人用青灰在大门口由小到大,圈上几圈,算作粮囤,寓意着来年大丰收。还有人找长短适中的木棍,横在门槛外边,以示拦住钱财。晚饭小水饺(荤素两种)。晚饭后,大人们在大锅里兑好水,箅子上馏好馒头,锅门口抱好柴,开始“守岁”。有的还把大小擀杖、大刀,用生面皮包住,到年初五再动用。大人们有的打麻将,最多五角钱的输赢;有的打扑克牌——贴纸条;有的听收音机、唱片机,只有极少数人挤在有电视机的人家里看电视。大多数人家的孩子在外面“斗鸡”“杀羊”“捉迷藏”。他们玩起来就疯,一疯到大半宿,甚至通宵。

春节大拜年

故乡有一个重要的年俗:“一年一个好,看谁起得早”。有人为了赶“早”,半夜就起来放炮下扁食。吃过饭再睡。绝大多数人家都是在大约五点钟光景相继起来放门炮,紧接着烧锅下扁食。下扁食时必然要点燃一盘大鞭炮。盛碗时还要多盛上多余的两碗扁食放在灶台上。小孩们听到哪家鞭炮响了,急忙往那家跑去,等炮放完了,捡拾起散炮。全家老少很快吃罢饭,在自家给长辈拜年。长辈们也最在乎晚辈们的三个响头,他们正襟危坐,磕过头之后要给后生们发一角“压岁钱”。接着有大人领着自家的小孩,穿着崭新的衣服先给同族长辈拜年。每到一家拜年,自然少不了瓜子、糖果、花生之类的食品。给同族长辈拜年自然不需要给“压岁钱”的。有的顽皮的儿童拜年时大小口袋满了,急忙回家掏掉再磕头挣。同族长辈们拜年一结束,村里大街小巷到处是“拜年大军”。“新年好!”成了那日人们的话题。这种大拜年一直延续到上午十点多钟,人们才各自散去。按当地年俗,大年初二是外甥去外婆家拜年,年初四是新客第一年给岳父、岳母拜年的时日。其余再没有什么忌讳。从年初二开始一直到年初八,走亲串友拜年的日子。有赶着毛驴板车的,有骑自行车的,还有步行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拜年者大多带着孩子,挎着篮子或带着手提包,篮子里装着四包不足斤的果子,两袋白糖,还有带两盒饼干的,另外再带几个杂面团子、包子、馒头。讲究点的再花一元钱买一斤馓子,放在篮子上面,然后用半新不旧的毛巾一盖,算是较重的礼物。到亲戚家时,大人让小孩给长辈们磕头,自然能得到三角至五角的“压岁钱”。下午返回时,大人小孩满面春风,嘴上油汪汪。喝醉了的躺在田头路边歇息一会儿,经风一吹,马上就醒酒;由孩子们搀着扶着走回家中。还有人虽然酒量大,“酒”逢知己千杯少嘛,喝得多自然醉,吐了出来才痛快。拜年要回东西,被风一吹,馒头和包子都裂开了嘴,只有杂面团子坚如磐石般。拜年就是这样循环往复地重复到年初八,以“一碗豆腐,两碗渣”结束。

故乡的年俗虽然远离我们久远,但它作为那个年代的符号,成了人们永恒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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