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柳

作者: 苏磊2021年08月09日散文随笔

如果说梅是冬的娇客,那么柳就是春的使者。当早春的惊雷还未能唤醒雪棉冰被下沉梦酣睡的佳卉丽蕊,柳树早已走出闺阁,对着澄澈如镜的河水描眉画黛,梳妆理颜了。修长的身姿亭亭玉立,飘逸的秀发垂落披肩。柳树盥洗完毕,“托腮无语翠眉低”,一对含露带雨的明眸,眺望着远方。静水流深,思绪绵绵,柳将心中的爱意,挥洒在春的光艳,水的柔波之中。她发梢上的蝴蝶髻,迎着和煦的春风翩翩起舞,迫不及待地向人们传递着春回大地的讯息。

清代诗人高鼎诗云:“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江南的初春温暖多雨,又有充足阳光照射,小草从土壤里探出头来,满怀好奇的看着绚丽多彩的世界。岸边的娇柳也穿着春风裁剪的新衣,加入了迎春的队伍。瓦蓝天空上逐云追月的黄鹂,因为春驱散了冬日的严寒,而引吭高歌。自然大师笔下的丹青水墨,向人们描绘出一幅美轮美奂的春景,令人赏心悦目,快意无限。俗话说:“红花再好,也要绿叶扶持。”迷人的春光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没有柳树吐出新鲜初放芽的绿,春的微意必然会被冬的坚冰所包围,不为人所感知,诗画江南的春之胜景又何能得以体现?高鼎的《村居》也将会缺少灵感的神韵。

我常常欣羡江南春较之北方的春多了些温婉绵柔、夏增了些濡润清凉、秋添了些淡雅怡然、冬则少了一些砭骨霜寒。似乎江南的四时之景,比之他处都更胜一筹。或许这仅仅是我一家之言,他人未必是同样的见地,不过是我对江南的景物情有独钟罢了。若说江南的景色与北方的景色各有千秋,在柳树的身上是绝不存在性格迥异之别的。

柳最是公平公正,它不会择地而生,对人与自然都怀着一份宽厚与友善。江南的柳报晓春归,北方的柳同样能知春情,或者说它更善解人意。二月本是春姐姐呵护人间的时刻,然而贪玩的冬弟弟却迟迟不肯归家。众芳佳木慑于冬弟弟的威严,都躲在积雪下噤声缄默。唯有柳,体谅春姐姐的苦心,用萌萌的绿意一展勃勃生机。行走在北方冰冷的大街之上,看到柳树新发的绿叶,虽然有着“遥看近却无”的含蓄,可那不正是春日景致的独特情趣吗?我们所欣喜的,是柳迎合时令的美,所感佩的是它不争媚颜的傲。

柳不但有着高洁的品格,还有着坚韧顽强的生命力。“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梭罗的植物手记《种子的信念》对柳树有这样一段记录:“在河堤边无意投下的柳枝,几年以后成了天然的拦河屏障。”

最平凡不过的柳最接地气,最亲近于人。它不娇柔,不造作,果敢坚毅,平和之中蕴藏着真挚朴实的美。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柳是植物界的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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