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最是山深处

作者: 王霞2021年09月13日散文随笔

离开都市里的喧嚣,一车二人,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进入了泾县爱民乡。

在青青竹廊中穿行,随山就弯,不知不觉就到了在蔡村定好的民宿。由于惦记着门前那清浅的碧水,未来得及收拾行李,我就急着下河滩了。

宽宽的河滩,遍地的鹅卵石。大的像脸盆,小的和指甲盖儿一般,形态各异。

这水,清澈得出乎想象。浅处刚没过脚背,若不是阳光映射,一道道曲曲弯弯似金鳞般闪烁,你根本就看不到水,只是水底各种颜色、形态的石子,好看极了。

离开溪边,沿村间迷踪般的小路往村后行去。

不觉间,已走进狭长山谷,本来这小村庄就在两山之间。谷底有清浅的山溪,淙淙地流淌,两侧满山浓密的竹林灌木。溪流上有一座小小的木桥,走到桥上偶一回首……竟呆住了,眼前分明是梦境:

以层叠的青山为障,在丛生茂密的竹木掩映中,一所小小的房屋,白墙黛瓦,屋后轻烟弥散,山溪潺潺,在门前拐了个弯,沿屋旁流走……

屋门紧闭,门上残旧的春联告诉我,这里很久没有人住了。心中微微一动,竟有了就此为家的念头。

刚刚,我就是从它身边绕过来的,却没有发现它是如此的美丽寂然。或许这正应了那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只有远离,才能发现熟悉的美丽。

回到小屋旁逡巡,一栋三间青砖瓦舍,红漆木质门窗。透过右手一扇布满灰尘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室内山墙下有一张小床架,左手靠墙一张陈旧的布艺沙发,暗红的大花朵撒落在深米色的底子上,给人一种温暖的感受。地上挺干净,有两张小木凳还随意地摆放在当中,似乎曾坐在上面的人刚刚离去……转过身,门前空地有半个篮球场大。再前面,就是那条斜斜掠过房山的山涧,那淙淙的山水,纤尘不染。倚门看着,渐渐有些痴……若客居于此,定要以门为始,用河滩上的五彩鹅卵石砌一条小径,直抵溪边。左边山花烂漫,右手瓜藤盘绕。小屋内,素白墙壁,青纱幔床,木桌瓦盏,深酌浅唱。

原来,梦想与现实就是咫尺天涯。若你能想开、放下,就是唾手可得。比如,我朝思暮想的小屋,此刻就在眼前,租下来,就可以过上这避世出尘的日子。然而,这只是一种形式,是梦想的外衣。又有多少红尘俗世的烦累牵绊,将每个不甘的灵魂牢牢地束缚?所以,每一次与梦境相遇时,常是猝不及防,看着梦想擦身而过。所以,每一次思绪驰骋过后,留下的多是怅然。

第二日早饭毕,沿昨天黄昏的路,继续向山谷的纵深行进。一眼望去,周遭已经没有杂树,漫山遍野都是竹林。脚下是厚厚的竹叶掺和着茂密的杂草,还有的地方,粗大的竹根裸露,让你每一脚都迈步艰难。不要说成年老竹,就是那竹笋,最细的都有壮汉胳膊粗。平日里喜竹,也多有读过吟诵竹子的诗文,然此竹非彼竹。这样气势浩大,姿容轩昂的竹子,让人唯有敬畏。

山里路途,一步一景。最喜处处可见的山水,虽越来越深,却不减清澈。且行且赏,在都市里那暮春的热燥此刻荡然无存,唯有沁人心脾的清凉,涵着大山的温润,将人融入。

山中两日忘忧行,洗净疲惫,重返烟火尘世。未曾离开,已经在盘算着何日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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