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作者: 风华[文集]2021年10月09日原创散文

阴翳的光透过玻璃的门在室内连成隐约的线,昏暗的房间里,好像一切都在长眠。每逢这种时候,我总不免多想。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天气总是阴,光总像隔着朦胧的纱,到我面前时,已不复纯净与透亮。忍着钻回被子里的念头,我带着刚醒时的迷茫,从高高的宿舍床上下来。寒意透着衣服,又混杂着独属于清晨的湿润,在这将明未明的天色里,我总在想,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我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些什么。就像完整的心一直空缺着一块。逼得我不得不在每个夜晚听着歌入睡,逼得我无论何时都不得不尽全身的力气遏制我求救的欲望,逼得我每次醒来都要告诉自己千百遍,今天又是新的一天,而你,不能在失落中沉湎。好像远方有些什么,试图让我听清,好像近处,有些什么,在向我嘶鸣。我只能徘徊在这雨幕中的校园。我知道可以有地方避雨,但,又好像没有避雨的理由。我知道可以获得帮助,但,又似乎,并不需要什么帮助。究竟,错过了些什么呢?是些,什么呢?

风穿过楼宇间的树,听似哀鸣,亦似叹息。还下着雨吗?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时分辨不清。其实,天是阴的,也好。至少在这压抑的昏暗下,不再有光影的差别。不会有人被投于耀眼的地方表演,不会有人被弃于阴暗的地方郁郁寡欢。我想着。但,那强烈的缺失感不断侵袭,就好像永不停息。我仍未明了那平添哀愁的原因。

并没有什么要紧的工作,也没有什么未完的故事。仅仅,是一个平凡的,无事可做的日子。为什么要在这难得闲适里,抹上失落的色调?我想不明白。或许,过了很久,我亦不会明白。我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些什么。但,这时光刚好,而这挣扎,让我不甘。看来,我必须要追寻这感觉了,必须,要在这理应轻松的时光里,清理出一片容身之所。 那,为什么,我总觉得错过了什么?会是那未曾驻足观赏的繁花吗?不,显然,不是的,在度过的这些岁月里,我知道,伤春悲秋并不是这失落的原因。

那,会是我未能说声各自安好的朋友们吗?我不清楚,却仍觉得,有些不妥。我如这雨般,一寸一寸地追着风的轨迹。会是什么呢?会是,什么呢?这疑问如同强加与我的诅咒,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它咆哮着向我嘶吼,期待我束手。在这风里,我裹紧了衣袖,仍不肯回头。

在这雨里,我走了许久。走着走着,走至夜深,无人问津的街头。其实,我知道这理由,我知道,这失落的来由。但,我宁愿在夜里听着歌假装自由,宁愿在每次梦醒时,说服自己未曾回首,也宁愿,承受那内心的嘶吼也不去求救。我不过是来不及编织一个借口,不过是来不及去接受一个人远走。所以,我就这么放任了那缺口,就这么假装错过的,是些无关紧要的花,可有可无的话。雨还在下着,在昏暗的夜灯下,我停在了这路口。

远处,有座花坛,远处,有个小区,零星着几盏温暖的灯,远处,有个球场徘徊着些不愿散场的人影。我想走近,又觉得,好像不妥。在雨里的倾诉里,我知道错过了些什么,毕竟,欺骗自己的言语,即使再精妙,也无法长久。我知道,我错过了一双温暖的手,我错过了同行的路口,错过了触手可及的问候,错过了年华,错过了相守。我失落着,在那远处的笑闹中,对着那夜里的雨,招了招手。它滑过我的指尖,它润湿了我的脸。我该感谢它揭示我的谎言,我该感谢它遮住我泛红的眼。但,在这笑闹里,我却抑制不住地对它嘶吼:“明天,明天!”在那群拿着球的少年注视之下,我混着雨声,喊着:“请让我,明天,再想起!”

不过是个可悲的故事,不过是个无病的呻吟。没有起因,自无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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