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带我去赶海

作者: 黄鹤馨2021年10月22日叙事散文

母亲爱海,她说她是“海的女儿,离不开大海”。晚年的母亲还是经常去看海,每当我们因为安全问题不让她一个人去看海的时候,她总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大海,我们家人管它叫“姆妈的海”。母亲在海边长大,她非常熟悉大海的脾气,熟悉大海潮汐变化的规律,什么日子大汛,什么日子小汛,大汛期什么时间涨潮,什么时间退潮,都了如指掌。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母亲当然也会赶海。每年暑假,那是海瓜子丰收时节,海滩上的泥沙里全是海瓜子、海蚌,多得扒也扒不完。

那年,母亲带我去赶海。

凌晨四点钟,天还没有放亮,母亲喊我起床,说要走很远很远的路才能到海甸岛的护海堤那边。我睡眼惺忪,只管跟着母亲走,一路上也不晓得走了多少路,才到了海边。

当闻到柔滑的海风带着浓浓的海腥味,徐徐扑面而来时,我兴奋地问母亲:“到了吗?我闻到海的味道了。”母亲看看我,说:“走这点路就累了?没有一身力气是下不了海的,我们还要走很长很长的海堤呢。” 我远远望去,天空没有一片云,清冷的月亮孤独地在幽蓝幽蓝的银河里航行,黝黑的海水波平浪静,海湾也显得格外宁静,黎明的雾霭使人目光昏眩。

我们默默地赶着路,母亲说:“这里水很深,是船入港走的地方。”(指航道)一会儿功夫,天泛白,雾散去了,退潮了,露出了一大片起伏的滩涂。那一道道的泥横沟,横沟间积有浅浅的海水,依稀看见几个人戴着草帽,胸前挂着麻袋、布袋,手上握着耙子或铁锹,躬着身子,双腿一深一浅地在滩涂里,用脚踩、用耙子扒。喔!那些就是赶海人。我赶紧向前跑去,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滩涂上到处都是海蚌,还有游动的小鱼。滩涂很大,此时不用担心有人跟你抢,只需尽情地去捡拾。母亲要去抓螃蟹,那边水深,螃蟹一般藏在海水深一点的地方。抓螃蟹是门技术活,重点是要会看“蟹眼”,看到“蟹眼”后,要下手快,螃蟹一下子就被抓出来;也可以用脚去踩,很少人会这个,但母亲会踩蟹,让人佩服得不行。

没多大会儿,天就亮了。此时大海开始涨潮,波浪一个连着一个向岸边涌来,撞到海边的礁石上,海水也愈来愈深,母亲怕我玩性大,不知深浅,让我先回去岸边礁石上撬牡蛎。

赶海是一种生活的获取,也是一种生活的乐趣,难忘那带着淡淡海腥味的海风,吹拂着头发、面颊,抚过身体的每一处。更难忘的是因为付出劳动而有收获的喜悦感觉。赶海,让我开始懂得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打这以后,我常随母亲去赶海,我们家餐桌上也常常出现各种泥螺、蚬子、海贝、牡蛎、海蚶、海蚌、海瓜子、螃蟹、海菜等不同的海产品。每次赶海回来,母亲总会挑出几样放在一个大脸盆里端着,挨家挨户地送给邻居品尝。母亲常教我们如何做人,她说,心胸一定要像大海一样宽广,海纳百川,大海容下千条河流、万条小溪,默默地奉献给人类各种宝贵资源,这是多么宽大的胸襟。

赶海不仅让我感受到大海博大的情怀,也深深体会到海的儿女对它的依恋和感激。渐渐地,我也爱上了大海,离不开大海了。

大海,姆妈的海!此刻站在您的身边,仿佛还是昨天那个牵着您衣襟的小女孩。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说过:“没有单纯、善良和真实,就没有伟大。”与世间所有母爱一样,母亲给予我们的,是这个世间最伟大的爱,不需要赞歌,也从不奢求报答。

玫瑰色的天空越来越亮,一眨眼,将半边天空染得通红。只见波浪飞舞得更起劲了。突然一种熟悉的思绪仿佛从很远的地方蔓延过来,水和火交映下的这种境界,难道不是一种图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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