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向暖

作者: 耿艳菊2022年01月28日现代散文

天越来越冷了。下了班,和同事一起走在胡同里,风吹在羽绒服上,把羽绒服都吹薄了。下午四五点钟比早上出门上班时更冷。同事说,不对,按理说早上更冷。事实上是这样,可早上着急忙慌地出门,走到地铁站,热气腾腾的,大概没时间想冷的事吧。

中午去食堂打饭也是,从办公室出来,猛一下很冷,而冷却有一种力量推着你,脚步不由得加快再加快。到食堂有几百米,这一路只顾着快走,也没觉得有多冷。打回热腾腾的饭菜,原路返回办公室。冬天以来,我一直穿的是坡跟鞋,常常端着热饭小跑在路上,心里莫名地开心。温度还是原来的温度,却不觉得冷了。

中午吃完饭,胡同里遛弯的人少了。天太冷,大家都不想出去。屋里暖融融的,外面冷兮兮的,望而生畏。可吃了老坐着,不仅增胖,颈椎也开始疼起来。下了几次决心,终于迈开了脚步。起初,走得很快,因为太冷。哪怕是中午,还是有凛凛的凉意。不过,神奇得很,脚步只要迈开了,冷就甩在后面了,越走越暖,越走心情越舒畅。

农谚说,人勤地不懒。说的是只要肯勤快,土地是不会亏待庄稼人的。不只是土地公平,连冷空气都公平周到,人一勤快,它就送来温暖。以前在乡下老家,没有空调暖气,屋子高而宽敞,一到冬天,到处冷冰冰的,我们小孩子裹得像个粽子,依旧一阵阵发冷。而大人们一年四季都闲不住,冬天不忙地里的农活,又该忙家里的事情,忙着给孩子做好吃的,腌菜、炸丸子、包饺子,忙着迎新年。大人们忙忙叨叨,我们跺着脚喊“冷啊冷啊”。大人们就会笑着说,冻的是闲人。然后,放下手里的活,伸出他们的大手握住我们红通通冰凉凉的小手,给我们暖手。嗬!他们的手可真暖。多年后,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暖暖的情景。

周六一夜大雪,第二天早上,楼下有小女孩在喊她的同学,邀她一起去玩雪,声音很大,仿佛要把下雪的喜悦告诉全世界。我还在暖暖的被窝里,心想着,这孩子起这么早,不怕冷吗?这时,我的孩子也醒了,听说下雪了,开心极了,穿着睡衣奔到我床前,让我赶快起来,带他去公园玩雪。

早饭都没做,在外面买了包子豆浆,直接开车去公园看雪。没想到,停车场已有不少车。想起那句古语“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这是今年的初雪,在自然美景面前,人心都是那么勤快,寒冷是不足为惧的。

进公园,一路走一路惊叹,把脑海里关于雪的诗词佳语全搬了出来:银装素裹,千树万树梨花开……语言是有限的,自然世界的神奇是无限的。

公园河边的栏杆上不知谁用雪堆了个小熊,站在那里,憨态可掬,最不喜欢笑的人看见了也要抿起嘴巴笑出来。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只雪兔子,脚是干了的莲蓬,嘴里还吃着橘红的胡萝卜,惟妙惟肖,路过的人啧啧赞叹,争相去拍照。是谁这样天真可爱有创意?禁不住要想这人在生活中一定是有趣的,懂得生活的。

此时雪霁天晴朗,阳光在东方的天际,是雾蒙蒙的黄、清冽冽的寒,可谁还顾得上寒呢?孩子没有戴手套,兴奋地抓起雪,和公园里遇到的小朋友打雪仗,大家第一次见面,却玩得热火朝天。我忙着东瞅西望,跑到公园最高的那个小山坡上,眺望四围的雪景。冷风吹得脸红红的,我却为这天地俱寂的静美感动得内心热流涌动。

冬天的时候,常常怕冷恨冷,可是现实生活里有多少和风细雨的日子?人世的炎凉、磨人的琐碎,很多人的一辈子就这样消磨掉了,陷入鸡毛碎皮的烦恼里,不比冬天的冷更可怕吗?《平凡的世界》里有句话说:“人处在一种默默奋斗的状态,精神就会从琐碎生活中得到升华。”平凡世界里的你我是平凡的,可心不能平庸俗气,被生活的大潮吞没。初心如明镜,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尘世寒凉,初心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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