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月亮

作者: 昨日的乡村 2014年07月17日优美散文

我出生的那一天是农历十月上旬,第一次睁开眼睛看世界却少了一份月亮的朦胧和美丽,因此幼小的心灵里一开始就对月亮有种特别的感情。

最初看那圆圆的月亮是躺在祖母的怀里,当祖母用那散边的蒲扇扇出了嫦娥奔月的故事,我就为后羿和嫦娥的分离感到伤心,我不明白为何嫦娥决然抛弃了钟爱的后羿而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月亮。我更不理解那弯弯曲曲的精灵总是圆了又缺、缺了又圆。祖母告诉我那是因为月亮里面另一个失意的男人吴刚在不停地砍伐桂树,而阴云密布的晚上是嫦娥躲在云后在思念后羿,那飘落而下的雨滴正是嫦娥后悔的泪水。这个美丽而又伤感的故事在祖母的摇篮曲中悠悠飘进我未曾荒芜的童眸,不过月亮在我幼年的心里还是一团温热的朦胧,就象祖母那张亲过我的粗糙的脸庞。可是在不久的后来,祖母的一睡不醒让我失去了另一个月亮,我再也无法感受那份温暖,月亮仍然高高地挂在天空,显得那样冰凉、那样遥远。

童年的时光稍纵即逝,我由一个稚嫩无知的玩童蜕变成一个艰难求学的少年。初夏的夜晚,我常常喜欢一个人静静地躺在草坪里看那高远的月亮,看月光的心情却少了最初的那份天真,我清楚地明白贫困的家庭由不得我去寻求儿时的浪漫,在这明亮的月光下,勤劳朴实的父亲还在田间劳作,而善良软弱的母亲也许在屋后的池边捶打一天的脏乱和疲惫。当我最初的幻想被这月光孵化出来时,我梦影中渐渐感受到一种内心的沉重。我稚嫩的肩膀上扛着父母深深的期待。那虚无缥缈的月亮在少年的记忆里更多的是艰涩的希望。

绕村回旋的那弯小河,也曾经默默地流淌于如波的月色里,很难说清那是明媚的春夜还是落寞的秋天,我和雪儿悄无声息来到河畔的柳树下看那明亮清新的月亮,最初看到的是雪儿纯净的眼眸点燃了两弯烫人的目光,我们互相平静地欣赏对方眼中动人的风景,我想那也许就是心中渴望已久的另一个月亮。遗憾的是后来我才发现那只是浩渺的世界里升起的一钩金色的诱惑,因为年轻,我与雪儿当时未能真正的读懂它,雪儿最终远远地没入陌生的人群中。而今她那玉洁冰清的面容和飘袂如仙的身影早已消逝在天之涯、海之角。我是再也无法读到雪儿缥缈的眼眸,我读懂的是世俗的偏见和不可企及的距离,还有那仿若水中月亮般浮浮沉沉的惆怅和伤感。

也许月亮本来就是清冷的永远耐人寻味的酸涩青果,古往今来,有多少仁人志士、文人骚客都曾经追随着月亮那美丽的身影。它在李白的诗句里浸润过,也让屈原的苦疼在汨罗江畔反复吟唱。我们从苏东坡的《赤壁怀古》体味到月亮下的那种豪迈和壮观,也从辛嫁轩的“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的意境中向往乡村田圆的恬淡。身为囚徒的南唐后主李煜的一曲“春花秋月何时了”抒发了对过去宫廷糜烂的生活的追忆和缅怀。而“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却描述了广袤的沙漠上沙场战士的豪迈的气度。还有闺中少妇在寂寞的夜里对月亮的深情的凝望和“杨柳岸晓风残月”的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情……究竟有谁能详尽月亮的滋味?面对这亘古不变的精灵,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怀着不同的心境总会发出不同的感慨。

然而我依然钟情于如情似水的月亮,我喜欢朦胧如梦美丽如斯的月亮。

又是一个月圆之夜,院子里又弥漫出一片清朗的月光,我与五岁的儿子坐在阳台上仰望那圆圆的玉盘,可爱的儿子依偎在我的怀里,明亮的眸子里立刻被那圆圆的精灵所吸引,我注视着儿子充满新奇的眼睛,我发现这才是我一生中看到的最晶莹、最纯洁、最自然的月亮。正当我仔细凝望他时,儿子的提问又让我陷入那个古老的话题。

“爸爸,你看那月亮,究竟是什么东西?”

月亮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也从来没有深思过,我想谁也不能对它下个准确的定义。在游子眼睛里,它是一种思乡的情怀,对商人来说月亮就是一枚圆圆的金币,而对一个征战沙场的战士来说,它却是一种不破楼兰誓不还的豪迈气概。而这些我如果对儿子说他会懂吗?他幼小的心灵里能承载这么多纷繁芜杂的东西么?想了许久我还是用祖母讲的故事来给儿子一个回答。

“月亮只是一个美丽的星球,它上面有嫦娥、吴刚还有那洁白的玉兔。”

儿子听后仰着头依旧用似懂非懂的眼睛看着我。

“儿子,请原谅父亲这个善意的谎言,你现在还小,你一生下来就失去了奶奶的慈爱,你的童年已经有了一个无法弥补的缺陷。我不愿告诉你月亮其实是一个荒无人烟极其冰冷的世界,我更不愿轻易地剥夺你美丽的遐想。许多东西要等你长大后自然会明白,我只是希望你看月亮时不再象我一般的沉重和感伤。”

我抚摸着儿子的头轻轻地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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