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

作者: 王雪霞 2015年09月05日散文随笔

流年就这样在鸟鸣蝉聒中远去。潮起潮落花开花谢本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原不必惊异。可是母亲染恙,顿觉我的世界秋未至叶已黄,疼痛的黑簌簌坠落,怎不叫人心生寒凉?

检查结果出来:心脏衰竭、肝瘀血、肺部水肿、房颤、心律不齐。这每一个词都像一根针,针针都刺在我心上。

母亲已抱恙,哥哥姐姐均在千里之外,我不能再让年近七十的父亲守床熬夜。我知道,生活一如江河,有激越澎湃的壮美也有平缓柔美的微波。张弛有度,苦辣酸楚,一切都是上苍的眷顾。做一个合格的陪护,我责无旁贷。这便让我有更多的机会亲近母亲。

寸步不离,侍奉左右。

每天,第一缕阳光还没有照进病房,我便开始像照料孩子一样照料母亲起床、梳头,洗漱。

每当我用梳子慢慢梳理着母亲的白发,竟忍不住梦回童年。当年,母亲不也是这样哼着儿歌幸福地为我梳理发辫的吗?可一霎间,恍如隔世、沧海变桑田。

虽然举步维艰,每天,母亲都是在我的搀扶下蹒跚地迈进洗手间,待她立定后,倒上一杯水,挤好牙膏递到母亲手里。可是母亲却轻描淡写,三下五除二就完事。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至今不知道母亲是如何刷牙的。我将刷牙要领一遍一遍讲给母亲听。在我的监督下,母亲竟刷得那样认真,宛若听话的孩子。

我不停地在母亲跟前穿梭。端茶倒水,拿药喂饭,量量体温,洗洗涮涮。母亲总是心疼地说,歇歇吧。可之于母亲对我山高水厚的抚育之恩,我又如何报得万一?

日月潜隐,灯火阑珊。我便与母亲同寝于窄狭的病榻。病榻之上,我们窃窃私语,促膝长谈。我们谈鸡毛蒜皮、家长里短,偶尔也谈谈安倍、金正恩、奥巴马。夜已深,喧嚣声、打鼾声、私语声渐小,安宁、静寂、温馨,美好一路随我逶迤入梦。我爱母亲,也爱母亲静谧的伤口。

“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我本无惧孤独。我此时的担忧,无关乎山河破碎,报国无门,而是源于对母亲的牵挂与担心。

人们说“有一种低声道别的夕阳。往往是短促的黄昏,替星星铺路。”而我,无论怎样也不想母亲成为那“道别的夕阳”“ 短促的黄昏”!我向上苍祈愿:愿母亲成为我生命中永不坠落的星辰,永远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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