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荠菜

冬尽春始，大地还是一片枯寂，荠菜就率先绿了。荠菜贴地而生，每片叶子都趴在地上，利用地热御寒，在冰雪中成长。荠菜对土地不苛求，也不与庄稼争地，到了生长旺季，河沿沟垄、田边野地一簇簇、一片片地长。宋人姜白石的词《扬州慢·淮左名》中有一句：“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那景象是十分动人的。

荠菜是野菜中的上品。野菜大多苦涩，荠菜非但不苦，还有一丝丝甜意。古人很早就尝到了，《诗经》有载：“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这里是说茶，却也道出荠菜的本味。

荠菜的吃法极丰，清炒，打汤，凉拌，作馅料，尽随人意。我妻会做荠菜，其拿手做法是以之包春卷。荠菜剁得细细的，拌以肉糜、姜末、葱花、胡椒粉；面皮擀得薄薄的，抹以香油，撒上芝麻；包好，入油锅文火慢炸。出锅，一个个色如鹅黄，鲜香诱人，上桌便被大家风卷残云了。妻还做过凉拌荠菜。那年吃年夜饭，在上了满桌的鸡鸭鱼肉后，妻变戏法似的从厨房端出一盘清鲜脆嫩、油光碧绿的“翡翠”，引得满座欢呼——试想，在饫甘餍肥后，夹一筷凉悠悠、脆生生、饱含野气清香的东西搁在嘴里，舌尖会是一种什么感觉？做凉拌荠菜，要将之在沸水里焯过，然后装盘，加姜末、蒜泥、陈醋，嗜辣者可加辣椒油，边用筷子搅拌，边淋以麻油，香气四蹿。荠菜打汤也妙，拿老豆腐配荠菜，一青二白，清鲜爽口，若再调以香菇丁、肉末，就更妙不可言了。难怪陆游有一次在外面吃了荠菜，乐不可支，连家也忘了回：“春来荠美忽忘归。”

荠菜的味道恬淡，有野趣风味；用荠菜做的菜，散发出原生态的大自然味道。荠菜是拥抱春天的野菜，无论怎样吃都透着鲜。吃荠菜，春天的味道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