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乎蓝天白云

那些背影

忙碌的一天或悠闲的一天
都那么雷同。每一根骨头
被人拆开后又重新组装
与痛最近，与悦也很近

一样的痛与悦中
那些似曾相识的背影
就在几天前还在一起饮酒
或为一句话争得面红耳赤
只是谁也没有记住谁的名字

那些背影
我真的很熟悉。他或她
曾给我认真地指过路
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也许他们在我的小说里出现过

那些背影啊
一个个诚实可信
像我的父辈们彼此借钱时
从不打欠条

误入宋词

一觉醒来，一切改头换面
凄凄凉凉的雨水，羞羞答答的月光
一支优柔寡断的毛笔
绑架墨韵
测试一根骨头的硬度

水逃离河流
宋词里停泊的小舟
无法回到月光起伏的河床
委婉、苍白的微笑中，我看见
鱼的白骨在酒杯里闪闪发光

走进一个女子的喜怒哀乐
我才发现，自己误入宋词
植物的谚语，鸟类的修辞
一块石头上呈现相逢与别离
泪水，已不重要

那个能让我敞开心扉的动词

没有主题的对话
少去尘埃，少去飘忽不定的眼神
一粒粮食纵横的季节
鸟儿收拢翅膀，风推着风
向天涯讨要归宿

这是第二次相逢
一片落叶上的留言，秋天的叮嘱
已经深入骨髓。白天或夜晚
那个让我敞开心扉的动词
寄居一只麻雀的翅膀上
一天比一天消瘦

那些捐出去的体温
那些缺钙、贫血、风湿的词汇
一个动词的释义
让我心安情愿打开心扉
让一只只麻雀解决温饱
让一些贬义词变得柔软

好事少磨

好事少磨，没有火花
也不要紧
只要有清明的感觉
一个人把一件事做成花的模样
不需要没完没了的磨合
绽放，是自然而然的事

好事少磨
心会更宽，路会更长
比如表哥九岁定下的娃娃亲
逢年过节物质与情感的投入
十年后的一个春天撕毁婚约

表哥的父母哭得天苍苍野茫茫
表哥笑得天蓝蓝水莹莹
芳草在天涯
芳草早已长在表哥心里

好事少磨
感觉中的春夏与秋冬
花开花落，鸟鸣莺飞

上帝的颜色

双手合十，佛端坐云上
讲述虔诚与膜拜的泽世信条
而上帝，光芒包裹的谜底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去解密
一个个信徒，用灵与肉演绎
羔羊的思维

通向光明的坦途那么模糊
没有一只脚步远离泥土前行
云端很远，云端空阔而虚无
唯有上帝在属于自己的色彩里
说教，引导，劝告，祈福

一只只羔羊，以孩子的名义
离开属于自己的骨头、心灵
在灵魂的最后一道栅栏前
涂染上帝的颜色
搭建精神的金字塔

苦难，疾病，彷徨，失落
谁是谁的上帝
在五花八门的颜色里幸福或忧伤
一只蚊子会告诉你
一些多余的血液必须捐出来
除此以外，双手空空

买火车票

还有一个月才能坐火车
而火车票需要提前买
那天下午是阳光的下午
我把自己打磨成一颗子弹
很准确地瞄准售票窗口

从博乐到长沙的路程
才发现那么遥远
鹰翅下的西域大漠，一朵委陵花
泄露了季节的温度
泄露了人比车票多的谜底

在售票窗口，准确地讲
我被九十三个人遗忘在身后
排队、等待、煎熬、再煎熬
除此以外，束手无策

买火车票的时候
是考验一个人耐心的黄金期
有些人及格，有些人不及格
比如我，在陪三十七个人买好车票后
做了逃兵

谁在乎蓝天白云

就现在，谁在乎蓝天白云
低着头走路，低着头
没完没了刷屏
没完没了听闲话、传闲话
谁在乎蓝天白云

忙碌，忙碌，还是忙碌
这是对父母及家人最好的托辞
活在自己的时间里
活在别人的思维中
奋不顾身

谁在乎蓝天白云
低着头，低下满身的骨头
低着头，谁在乎蓝天白云
谁在乎身前身后的人或事
刷屏，刷去人情味

幼儿园的大门紧锁

夏雨连天，在新华路
幼儿园的大门紧锁
有十几个或更多老头老太
像一棵棵老杨树
站在雨水里等待孙子孙女
或等待他们的外孙子外孙女

其实，离放学的时间还很早
他们站在雨水里不改初衷。等待
等到两鬓斑白。等待
等到老眼昏花
幼儿园的大门仍然紧锁

在新华路幼儿园，这样的等待
已持续了十年、二十年或更久
幼儿园的孩子长大了，成为人父人母
成为祖父祖母、外公外婆
而幼儿园门外的等待
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