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的蟋蟀

床下有一只蟋蟀，没有名字
我口渴的时候，它会鸣叫
它叫的时候，我能听见隔壁女人
关门的响动，我愈加口渴

蟋蟀会不会看出我身体里有一节甘蔗
天一热，就要融化
我被蜜死的那一刻，它摆动触须
我小小地咂咂嘴，它一眼眸的嫉妒

蟋蟀守着床，床脚与地板磨擦的声音
让它着迷，它比我懂得分辨
午夜的笛声与清晨肚子呱呱地响
还有抽水马桶腹泻的窘态
它喜欢看床沿边肆意抖动的脚
看脚趾与脚趾的不同
看一颗痣在脚心，像极了录音机的按键

我不习惯早起，它比我还懒
这种辛苦只有一夜不眠的人才知晓
我们一同张望的时候
我的心跳用墙上的秒针计
而它，数一声一声，又数一声一声

它在床底，有惊人的耐力，抑或不能自己
我遥想它时，它安静得像我
我寻找它时，我怀疑我就是它
这个床下世界，它和我都在窥探
哦，隔壁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