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党参的母亲

（一）

等候在药材加工厂门口
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十一月的寒风
不停地掀动着她，单薄的
土色的棉袄，仿佛想从她的身体里
掏出些许热，其实她的双手
早已失去知觉，一双六十多岁的花眼
正迎风流泪，尽管如此
她从未考虑今天的太阳，是否慷慨
而只希望，今天“抢”到的药
比昨天的粗壮，串起来不再屡屡扎伤
发麻的手指头

（二）

一根根冰冷的18号铁丝
串起黎明的霜寒，串起正午太阳
难得一见的笑脸，以及黄昏
迷糊眼睛的风，扎破的手指在滴血
但没有时间来疼痛，和包扎
婴儿一样， 被一双大手来回伺弄
反复抚摸的党参，你应向我勤劳的母亲
由衷地，发自肺腑地说一声：对不起
她是带着经久不愈的重感冒
赶来的，带着因风湿
而肿胀的十根手指赶来的，是她为你
细心地脱下一身土，光显亮丽地送你登上
南下的列车，开启了追梦之旅

（三）

你坐在十一月的中间
堆积如山的党参，和寒冷
从早到晚紧紧地围着你，像围着一个
总也焐不热的梦，但你仍然很满足
偶尔会和党参堆里的老姐妹们
拉拉家长，说说心里话
三四十元的收入，足以能让孙子的饭碗
漾起快乐，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