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自己的几封信

1·

三十年前，中秋。
月色翻过屋顶。斑驳的影子，从漏风的地方
投射下来，冷冰冰。
母亲，是静止的。
一动不动，白色的幔布，迎风飘动。
我伏在母亲的床前前，泪眼朦胧。

白幡迎风，悲乐一声哀过一声
我把母亲种下去，再相逢却只能梦中。
多年来，我的诗句一次次心疼。
却只能在痛楚上，让泪水
一次次肆虐，魂断窗棂。

2·

三十年前，阴历十月三十那天
乌云一点点爬上屋檐，瓦楞上的青苔
迎风呜咽。父亲，微微垂下眼脸
握着我的温度，一点点缩减

中午十二点，他含笑闭上双眼
母亲一定在奈何桥对面，等待父亲
一起携手，走在奈何桥上
却绝不愿意，回头看着

3·

三十年前那天，在父母的坟前磕完头
提着包袱，随着袅袅的炊烟
蹒跚在通往村外的田间。
阴冷的阳光，一点也不温暖
路边枯萎的小草，不忍心去看。

冷风又利又尖，刺骨却又微有感觉
故乡在我身后一点点，渐远
手心里握着泪滴，忍住这心酸
父母在天堂，是不是依旧
年老体衰，有病没钱看

4·

流浪在异乡，仰天长叹
茫茫人海，人生与我无缘
忽然就感到孤单，艰难，悲凉
和无比的辛酸，一路向前
陪伴我的，只有艰难

我的笑容里，滚落石头
我的眼泪，含着悲欢
我的生活，饱经风霜
扶着微风，一步步向前
看不见前方的道路，是凶是险

5·

握笔的手，写下流浪
学下忧伤，写下无数次
绝望。

和我作伴的狐狸，把我的肋骨
拆下来，把彻夜敲响
有点清凉。

6·

三十年的绝望，三十年的忧伤
三十年是无助，三十年的恐慌
我扶着清风的肩膀，每一步
都如同，踩在碎冰之上
刺骨冰凉。

所有的苦痛，所有的悲伤
我不再做你的臣民，过去的诗行
都随风飞扬，飞扬不了的
一把火烧光，永远埋藏。

7·

给过去写首诗吧，我想
写什么呢，泪滴下闪耀的光
还是这些年，隐忍下来的酸楚
可能这，都不适合用来忘记
那么写一封绝笔，上面
模糊的字迹，正逐渐消失

该写什么呢？那些光阴
和灰蒙蒙的灵魂
埋在坟茔中的亲人，还有
放飞的萤火，以及从指缝中
一点点，流出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