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片叶子

作者: 荒谷 2015年12月22日散文诗

一 ,最后一片叶子

雪地上,最后一片叶子飘下来,我捡起它,将其揣入怀里,想要悟暖那颗失散的心。此刻,初冬的雪和风正把故乡抛向空中,丛林割据着创伤,黄昏将失去颜色。
收藏最后一片叶子,需要足够的勇气,写一首诗,复活灵魂。我必须从叶脉的纹路里,找到方向。我必须从叶素的颓败中,找到给养。我必须从叶齿的齿轮上,找到动力。我必须从叶管的血液里,找到鲜红。我必须从我收藏的叶子里,找到爱情与树木年轮里生长的沧桑。
今夜,只有我和我的叶子,可以裹紧风雪。

二,叶脉

我的叶脉,每个人都有,它就生长在我们的四肢。随时光的肢体,轻轻摇曳。叶脉的周围散落着我们的村庄。树桩上拴着牛,马,羊,还有狗的犬吠。最让人动心的是屋脊上的炊烟,缭绕空山的寂寥。
守林人已不知去向,我就是那个早出晚归的守林人。每天从北山巡到南山,像一棵树走向另一棵树,握手敬礼,嘘寒问暖。让一棵树最有力量的臂膀挡住风寒。
可我不敢在叶脉上写信,不敢在信上说出明月。千里之外,我找不到想家的云彩。请原谅我,一个不孝之子的愧疚,我守得住父亲的丛林,母亲的河流,却守不住一只脉络上,盈润的露珠,从叶尖的顶端滑落。
我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风雨,多少跋涉,多少泥泞才能回到我最初的叶脉,不再有狰狞,涉猎,伪善,冒烟的枪筒,背井离乡的行囊。
一片叶脉上,祖国的银子在发光,碰的叮当作响。
一片叶脉上,树木,总在死后诞生了尖锐的信仰。

三,叶素

叶子发芽时,一片叶子的叶素将天空擦洗得很干净。
我沿着鸟鸣的晨曦,一个人孤独的行走是缓慢的。我必须小心谨慎,一丝不苟的聚集阳光,再折射出光的绿素。一切被手触摸过的事物,都将重逢渴望,而我的渴望不会比雪多。
叶素是你善良的体质和感知的朴素。
我多想追赶你浸泡过的星星,和长白山万家灯火里的恬静。

四,叶齿

最坚硬的橡树,有叶齿咬合霜露,我眺望遥不可及的身影,被月光拨亮名字。今夜,在一个叫苇河的小镇头顶明月,肋骨将镌刻:落叶归根。自然之树有博大之心,仁爱之意。今夜,我不关心苍蝇和老鼠,我只拿一副铁的牙齿咬定青山。今夜,我守到花开,守到落红无数。
让青山常在,永续利用。
让横看成岭,侧看成峰。
让枯树逢春,铁树开花。
让前人栽树,后人纳凉。
让云树之思,青翠欲滴。
让木已成舟,雪原亮剑。

五,叶管

请不要割破叶管,你会死在它的路上。
或者你因饥渴而无法饮用它。你知道澄明的一滴水有多珍贵,它可以趁秋雨而抽走人的灵魂。
我体会得到,一棵树在雨中的心情,会成为我们身体的秘密,在一苇叶管里,多愁善感。
但从故乡出发的雪,会轻易地忘记辞令;
皇城根的霾仍不见天日,积攒那些盛世的骨灰。
大街小巷,还有乞丐和远方的狗肉,还有风尘仆仆的行人,找不到回家的路。
而我一直把舞蹈的最后一次跳跃到位。
我一直把跳跃之时的音准拿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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