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从村头走到村尾

◎一个人的田园
白菜，豆角、南瓜、丝瓜，茄子，喊渴
再不出来，它们的嗓子，就哑了

云朵湿润，小木屋外
用一张荷叶，牧鹅，遮面，学一条蚯蚓
把所有曲折的路径，都走得透亮

或者，坐在一块石头上
将自己醉成另一块石头
或者，含一截茅草根，躺在溪边
看天上云飞云走，等待一只燕子
从北方飞来

不想问果树，梨树、杏树、樱桃树
我已装下过多的盛开和飘零。一个人的田园
只想静静地，把时光，从热品到凉

◎老屋的石案板
门一关，石案板便沉默下来
不再问时间，以及门外的事

我轻轻叫它，没有反应
再大点声，它才幡然醒来
急忙撩开从房梁垂到头上的烟尘

就像老朋友相见，使劲拍了拍它的背
回声沉闷，荒芜，像是吞了无数的苦水
无法倒出来

又要走了，我捧了满满一碗水，敬它
它不作声。走到门边再一次回头，它的脸上
有两行清泪，流下

◎晨曦，从村头走到村尾
炊烟，不再飘远
它们轻轻聚拢，缠绕在我的身上

路边，我采摘过的野菜还在
尝尝，苦涩依旧，弥漫在村子的上空
生生不息

树下，风轻轻地洗涤着我的五官
庆幸我听见蜜蜂的歌唱，蛐蛐的絮语
以及落叶的哀叹

一群孩子围过来，叫个不停
呵斥声中，想起童年的自己，伸出的手
一瞬间，触及到了真实

◎今夜，我像只土拨鼠似的潜回故乡
今夜，无眠
我在一个洞穴里晕头转向
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叫南充的洞口

山青水秀的村庄，母亲肯定还在灯下等我
炊烟柔软，金黄的玉米粒，在锅中跳动
争先恐后地向母亲说出蜜语

这已是母亲第七次打来电话，她说
灶中柴火里，红薯的香气四溢
她怎么捂都捂不住

而我要做的，就是尽快磕掉脚后跟上的喧嚣
洗净身子，重新沾上新鲜的泥土
以一只土拨鼠的形态，趁黑，潜回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