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金丝小枣树

作者: 刘月新 2016年02月05日现代散文诗

在渤海湾畔冀鲁交界广袤的平原上,有一种枣树,长到一米半许就分叉,或一两股,或三四枝。它们似铁柱像钢梁,枝桠交错,指天画地,共同支撑着白云和蓝天,也美丽富裕着这片土地。

这种枣树易栽培,耐盐碱和干旱,抗瘠薄,长寿不衰。看到它们,就让人联想起沙漠里的胡杨;走进这片土地,就像走进一幅时空交错的巨画里。

经历千百年风吹雨打,其外表黑鳞斑驳,沟壑纵横,像老人的手和脸。粗糙的外表却蕴含了它高古、独立、顽强的品性,有比骨头更硬的心劲。身上那些倔强的疙瘩,吮吸了贫瘠土地里的全部忧郁,却彰显了一种刚烈超然的傲骨精神。白居易在《杏园中枣树》里赞扬枣树的品质,“君若作大车,轮轴材须此。”早年的战车或大轱辘木车,经年行进在高低不平的旷野上,吱扭妞吱扭扭,那最最耐磨的车轮和车轴,材质便是这种枣木,只能是这种枣木。

这种有着坚韧雄奇男性特征的树,其实是实实在在的母亲树——孕育、开花、结果,一年一年,乃至千年,生生不息。红玛瑙似的鲜果皮薄肌厚,甘甜清脆,爽口鲜美。晒干后黑红透亮,入口软绵,甜怡如蜜,用手掰开,有缕缕金丝扯出,拉长一、二寸而不断,故称金丝小枣树。

“芒种三天枷枣树”。这疤痕记载了枣树的年轮,更镌刻了它的牺牲——在花期抑制养分倒流,保证坐果率。

其实,人、物一理,惟有轰轰烈烈的“死”,才有壮丽辉煌的“生”!

秋天的枣树硕果累累,固然可爱,但我更喜欢冬天里的枣树。此时的枣树,没有了果的点缀,叶的衬托,一下子变得孤独凄凉,像寒风中无语的老人。它们棵棵挺立,枝桠伸张,铁骨铮铮,入眼是诗,开卷是画,站立成冀鲁平原独有的风景。正是因了这种坚韧与刚毅,才得以聚天地之灵气,吸冬夏之精神。它们又像操练的士兵,舞枪弄棒,威武雄壮,是最美最崇高的英雄。这些,谁个能比?

在冬天的寒冷与生硬里,你仔细看那枣树的纤枝,全然不顾风抽雪袭,红红的,柔柔的,温润得很。抖掉积雪,你会看到纤枝上那些密密排列的指盖大小的凸起物,像有随时破壳而出的嫩芽,生机无限。此时的枣树,更像是一株株含苞待放的腊梅,一片片,一树树,一枝枝;而那些不起眼的突起物,正像一朵朵腊梅的花蕾。

我常常独自陶醉于这黑白分明的静寂与辽阔的壮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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