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始

某冬日，日头正拥抱
青春期的旷野

温暖着雪原的小手
捧着第四季冰川
试图解封
凝固万年的冰河

那是半个世纪前，也许
地点是人民医院

朦胧中，我仿佛迈出
此生的第一步
从妈妈的世界走出
走进年轻医生的黑眼珠
走进一双
陌生而温柔的大手

两只小脚丫
小的如池水中的蝌蚪
颤颤巍巍的
又像无处落脚的
两个音符。

走路，准确地描述
应该是蠕动
像文盲的虫子
第一次拿笔
开始写横和竖

我是用嘹亮的啼哭
开始，写一部书
书名，我的人生

那时候，爸爸妈妈
还是参天大树
他们像坚实可靠的
栋梁和墙壁
为我撑起了一个
叫作家的小屋

说实话，我大脑
只是一张白纸
空空荡荡的没有
一丝赤橙黄绿
根本不知道
什么叫生什么是死

我从没有感觉到
自己在呼吸
当然也不能分辨
哪是眼睛哪是鼻子
其实我，根本
看不见任何东西

可是，我开始写字
一笔一划认真的
书写自己的诗
不是用笔纸
是用尿和床单

这是人生的伊始
我洋洋洒洒像
一头森林中
肆行无忌的雄狮
我总是
把诗谱写成乐曲
并且亮开嗓门
大声的哭啼

这些幼儿作品如此
动人，如此真实
每逢我大声地
用哭泣去朗诵时
涕泪横流，悲戚得两只
眼睛里的星星
一瞬间， 洪波涌起
两眼清澈的水流
像喷涌的温泉
汇聚春暖花香的兰溪

我第一次，降生
伊始，不知道有没有
紫气东来，霞光
万道，天成异象
第一声嘹亮的啼哭
便是亲手写下的
第一笔人生

如粉墨登场的序幕
开始用人生
用唇、用手
用双脚和额头
去书写和
描绘我的人生

我嗅到蜂飞蝶舞
我听到山清水秀
好像我也看到
今后人生的路上
处处春暖花开

伊始，是过往的曾经
还是梦中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