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秋天的栅栏

把桔子从桔树上摘下，似曾相识的面孔
就从桔园来到院子里了。果实多么美好
丰满、热烈、甜蜜而多情
躺在秋天的湖泊里，眼帘明媚，微含着霜
等着被一次收获的赞美低廉地消费
很久没有这样在一起了，在星星的注视下
我们且唱且吟，谈论幽暗的种子和它肺里的雪
我已不再沉迷于你乳房上的金色
尽管它穿过了无数个黄昏才来到这里
教会我们，用自己的嘴说出对生活的爱和恨
用自己的双手合成十字，守护天空中的流浪汉
尽管它驰马路过了庙门
门里边的荒废也给出了自己的惊叹号
无非要让我想起，曾遗落在餐桌上的草莓
这要求，渐渐无理

在农事结束之后，漫长的冬季终要到来
万事到达终点，像一把锄头被扔进黑洞洞的仓库

在此之前，我还能沿着溪水走个来回
村民叫成了“河”的溪流，没有上游和下游
一条溪就这样孤独地流干自己的血液
在赣南的这个小村只经历一个小小的拐弯
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就好像只在白日里
活属于自己的一天，剩下的都交给孤魂野鬼
拐弯的缺口处一条土路，鲜红地插进来
和世界上所有的村庄没有两样
注上必须的水和无用的水

漫步时，不知谁家的猪圈一直传来饥饿的嚎叫
那声音轻盈越过秋天的栅栏
像一只乌鸦冷冻在香樟树上
另一次，是一群斑鸠在溪滩上的惊飞
羽毛上涂着陌生的表情
一个男人从岸上披着荆棘走来
从未谋面的曾祖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认出了私塾先生脸上
骄傲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