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着泪走过田野

我走过田野，看见野花竞相开放
一个短暂的春天，却给了蝴蝶和蜜蜂
那么多的甜蜜，而蜜蜂又把更大的甜蜜
给了我们，除了泪水，我拿不出
任何东西回报它们

我跨过的河流，手指大的鱼，瓜子大的虾
都在静静地喝水，它们不怕被雨淋湿
即使明天被更大的鱼和我们吃掉
但透明的身体看不出一点点的抱怨

我遇见的女子，不论在好人堆里，还是坏人堆里
空气都一样柔柔地在脸上拂过，即使
长出了皱纹，也要把它看做琴弦
歌声走过岁月才会更动人

田野，河流，人生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
有那么多的约定，我来不及一一兑现
年份里的琼浆，季节深处的黄连
与我在匆忙或缓慢行走中感受的庞大相比
是多么地渺小，多么地微不足道

我和那么多认识或不认识的人
和那么多温暖或冰冷的事物擦肩而过
泪滴还没有落地，就被烘干

被雨淋湿的小草和小兽在我的身边
它们灵魂和眼睛里的水经常被我接收
并将我滋润，让我在慢慢的柔软中感叹
人生易老天难老……

易老的人生中，有多少次流着泪走过田野
心平气和地重新认识一朵野花
一只蜜蜂和一只蝴蝶，比我们更有限的时间里
它们自大地而生，几天或几个月又被大地召回
在可怜而又无助的短暂中
它们举着生命的花，释放生命的甜

磅礴的泪水又一次涌出，如果
土地渴了，如果一只蚂蚁渴了，请喝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