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组诗)

苦菜
霜露偷偷地逃避，已经抹去的幻影
在村庄的一处田野一条河流
它的根儿苦
山坡上攀沿墙角边歇脚
带着苦水生长，带着花香走远
整个春天，你会见到
一个美丽的手势。在月光里荡漾
荠菜
柔弱的躯体荡涤荒山野破，
午夜消失了
它有力的外形。阳光的声音，
吸引了地气
它的身子匍匐在泥土上
历经寒冬，苦的清香
在灭绝的希望里，我闻到了
整个春天的味道
时深时浅，仿佛身体也在开花
灰菜
风贴着草根走，大地蛰伏不动
它的姿态很新奇。单一个“灰”字
就带了野性和狐媚
春天里醒来，一头的雾水
好像一片鲜艳的幻想
飞累了的彩蝶，落到草地上
被归入杂草
蚂蚱菜
受惊的嘴唇干成了贝壳
这是乡野最早觉醒的眼睛
因为生存，自愿委身为尘土
我大胆地把蛇的尾巴剁下来
再看蛇如何把身子重新接在一起
求欢在灌木丛
一场雨，它就可以活下去
曲曲菜
不知不觉，春天堆积了这片青坡
浓缩的乡野脉脉含情
生命已经苏醒。土地骚动着
人们以为它又一次站立
没有它是孤独的。日子向两头延长
婴儿一不小心，又呛了一口奶水
它的苦存有另一种清香
香椿芽
快刀利斧的淫威下
它疤痕累累。
这是它的命运
一种用自己的躯体
向人类提供美食的命运
栖在情侣的头上。
它开始卸妆了
一只正在燃烧的火把死去。
反而大放异彩。
它的味道足以让一个村庄，
一个村庄的人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