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

当你靠近时，大地给你的是死亡
温柔的死亡，被一圈最早枯黄的草裹着
你赶着老掉的水牛走一条老路回家
路——太老了，你在上面的影子摇摇晃晃
水牛太老了，每一块丑陋的石头都在不远处
充当它的墓碑。那些破碎的野花，是它
的墓志铭。但它却不断地在黄昏
吃掉它们。在夜晚咀嚼它们

陪着贡水的波涛，我从吉埠镇到南塘镇
像多年前那样，让水摇动自己的脚步
但在这一刻，水是静止的
像一朵白色的花吃下了整座水泥的城镇
我想起了母亲的胃痛。也想起了一棵树的飞跃
从一个渡口飞向另一个
坚硬的水，像一根搓进了炊烟的绳子
在不经意间，整个儿弹起自己

我已经戒掉香烟，静静坐在平坦的水泥屋顶
看春天沿着一棵老掉的香樟爬上来
入夜时分，树下先响起了咳嗽
然后是一只只往上蹬的脚印跌下去
破碎的声音里，穿过两个捡拾豆粒的孩子
月光像一片雪花潜入老树腐烂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