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礼老人（组诗）

一、卖菜老人

早六点一辆生锈三轮
装满新鲜泥土晨露
驶入西湾子菜市场
穿深衣服卖菜老人
把车停在菜摊前
嘴刁劣质香烟卸菜
卸完菜烟蒂又点燃一支
菜摊摆满圆菜头菠菜香菜
用泥土修饰的手
抖落额头八瓣汗珠
六十年额头皱纹含着水分
二道沟土地实在太少了
他想在皱纹里点上几把菜籽

二、二道沟圆白菜

二道沟地很少
那一亩三分地
只能种些圆白菜
崇礼的阳光手巧
把圆白菜打扮得碧绿
喜欢圆白菜里安家的毛毛虫
把别墅建在翡翠里
我剥下几层绿叶
里面藏着一颗干净的心

三、土窑洞

土窑洞背靠大山
父母背靠一个偌大家族
土窑洞曾祖父苫盖
走了多年的骨头睡在半山
把长辈敬得高高在上
祖坟在山上熠熠闪光
土窑洞是荣耀
父母把积攒一生的岁月
在城里换了楼房
习惯土窑的父母
愿和祖宗住在山上

四、瓦房沟

瓦房沟居住着古代先民
三三两两的桃源村落
过着两顿饭生活
树上安家的大公鸡
准时叫醒瓦房沟早晨
树上拴着的毛驴
天天踩响大山的筋脉
嘴叼烟锅的老人跟着毛驴
向山坡播种桃源

五、扫雪

扫雪的老人
是第一个寻找出路的人
他用扫帚寻找从前
雪躺在地上被雪压在身上
感觉很不舒服
雪弄脏了雪
扫雪人把心拿出来给世界看
雪是一种虚荣

六、崇礼秋天

崇礼的雨和雪花结伴
紧紧追赶秋天丢失的音符
从万龙翻山而来
登山的台阶像音节向山顶攀登
浙浙沥沥的秋天
散落枯黄草尖染红秋叶
眨动许多透亮的眼睛

七、西湾子教堂

西湾子教堂长城外有名
站在东山西望
天主擎起蓝天
半山腰日夜闪耀灵光
山上安葬着主的孩子
沉睡百多年的骨头还在传教
从法国荷兰比利时跨越长城
蜿蜒岁月是行走的苦路
从山下到山腰
八位神灵绊绊磕磕
趟响露珠带走苦难
把天堂留在人间

八、九月崇礼

背心短袖衫丢失的部分
被巧手缝上
早晚很静没有一丝风纫针
刚进秋天女人把自己严严实实包裹
只露一双深邃
阳光下等吃早饭的
像抱着玉米秸睡觉的蚂蚱
用九月的阳光取暖

九、葡萄

张家口盛产葡萄
宣化沙城赤城万全藤蔓挂满葡萄
玫瑰香巨峰龙眼马奶娇艳欲滴
像婴儿的小奶嘴
一都噜一都噜甜香
女人隆起的前胸顶起诱惑
马奶含糖高适合低血糖男人
我看到葡萄就想品尝
可惜我尿糖高
只能眼巴巴看别人享用

十、沟里人家

父母把福地留给了长辈
芍药沟瓦房沟狮子沟是世外桃源
黄土嘴一条清澈流淌从前
两边山崖有升麻苦菜蕨菜蘑菇
山沟萦绕花香民间

十一、街上流动花裙子

崇礼的六月不是夏天
早晚有毛衣呈现
街上流动超短裤花衬衫
娇嫩肌肤很耀眼
六月在崇礼不仅看到春天
还可以浏览夏天

十二、崇礼绿了

崇礼全绿了
沟边小草指引爬上东山
从山顶往下看
小城像呼啦圈
气候像济南
一会儿小雪一会儿雨点
把大红大绿涂在身上

十三、崇礼买菜

在崇礼买菜不用制
菠菜一块一墩
韭菜两块一把
香菜三块一捆
摊上蔬菜精神
捆扎得像一把汗水
我吃的时候
觉得菜里有淡淡的盐

十四、发烧

很多年没发烧
来崇礼外孙偷偷考验我的耐力
一辆儿童自行车
从家到两千多米台阶
叫我在三十九级上下感受温度
我搬着车上外孙走一路高温
我感觉口渴发冷
崇礼那条小河
开始在我背后涓涓
妻子说发发烧不是坏事
可以把细菌送回家
天真的外孙看我在39.6级台阶上上下下

十五、崇礼四月

崇礼的春天来得晚
花朵闭着大门
蕊躲在骨朵里
从县城行走的小河
到二道沟被拦截几次
还是唱着走了
四月小河夜里盖着一层玻璃被
尽管崇礼的春天来得晚
早有脚步从山外走来

十八、认识崇礼

崇礼被冬奥会收编
一位朴实厚道农民弯腰礼拜
百年崇礼门镌刻在历史封面
一条崭新街面亮相大山
来崇礼不能从简单的滑雪开始
认识崇礼从莜面胡麻马铃薯嚼起

十九、崇礼的早晨

早晨崇礼很安静
启明星还在山上眨眼
河两岸楼房沉睡
没一户窗子睁眼
偶尔有车辆经过
勤劳的环卫工
扫帚追赶晨露
牵着狗遛弯得穿很暖很暖

二十、夜晚灯光

崇礼夜晚从太阳落山开始
灯光渐次明亮
路灯眨眼温度下滑
窗口一个接一个闭上
气温主宰着崇礼
偶有两三点雨和崇礼说话

二十一、早餐

崇礼早餐店七点同时开张
像老板们商量好
南北大街一条长桌摆满
莜面窝窝包子烧饼羊汤
品味崇礼在滑雪场

二十二、滑雪场

万龙银河滑雪场搭着阳光肩
滑雪者从空中拽下一缕阳光
透明刺眼走在激光下
身上零件全暴露了
看到了鲜红跳动的心脏

二十三、崇礼无报纸

在崇礼想看报纸
走遍崇礼大街小巷
没见到一张
当地人告诉我
在崇礼看报纸
和滑雪住宾馆一样
提前订阅

二十四、崇礼早点

从前崇礼早餐很实惠
来了京城滑雪的
吃喝和滑雪速度同时提升
豆腐脑嫩的像女人肌肤
清淡的豆浆看到亲人
一张大团结端来一碗莜面
一帮京城滑雪的坏了崇礼的饮食
善良的乡亲们从此一天吃两顿
早餐捧着十点钟暖暖的阳光
下午拽着下山的夕阳
憨厚老实的崇礼人
口感很重一把盐能温暖全身

二十五、崇礼小河

小河扭着身子流进崇礼
把一座老城从中间剌开
河东崭新热闹河西古老繁华
车辆从河东穿过
河水弹拨快节奏生活
喜欢吃两顿饭的崇礼
穿深衣围头巾打扑克
河水不打招呼走过崇礼
小河像闪电
走了几百几千年
很多人乘坐河水走远没回来
崇礼还像从前
看着河水匆匆走远
2021—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