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夜光的翅膀

释夜光坐着草筏子
来到破山时。破山在秋天的大海里沉浮
剖开的山体，远远看去
像破草帽顶部的凹陷
沙滩上，葛稚川煮石的灰烬还在
东边的草窠站满了
过路的海鸥

一个年轻弟子曾这样描述
被时间愈合的破山——
许多年来几乎没人关心过它
山石荦确，寒黛如洗
傍晚，炼丹的火焰飘荡
在周围的海底
海风锻炼了人的宁静

一条小路，曲折通向山顶
路经剖开的山崖
往年丹砂，被葛稚川取走了
像是空身体里
心脏跳过的痕迹
释夜光想着自己的过去
每一个人都想着

水流从对面山顶
缓缓涌出，形成一股涧水——
它无法填满，只是洗涮
就像秋风穿过我们
趁着暮色，释夜光和他的弟子
架起木梁取到了淡水

在一十三年以后
一只折断翅膀的雁子
趁着夜色站在山腰
取水的木梁上
释夜光的弟子想用树枝
赶走折翅的雁子
去取水，但被阻止了——

他告诉弟子们
小时候，在敷州义阳的农村
折断过一只雏雁的翅膀
为了让它不能飞走
现在，折翅的雁子对峙着僧众
气氛让人忧郁
有人哭出声
数日后，释夜光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