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弓上的童年

作者: 唐颖中2023年02月27日美文推荐

童年时,家住粮站,粮站粮多,麻雀也多,多得像夏天的蚁子驱之不去、杀之不竭,一把弹弓于是练就得弹无虚发。

弹弓架是砍来的树丫,剥去皮,削整齐,用砂纸打磨光滑,把自行车内胎剪成细长条扎在“丫”两端上,再拧紧牛皮的弹托,一把得意的弹弓就造好了。随后,象造好枪炮一般,拭拭胶皮的弹力,包颗石子,一拉弓,“嗖——”打在一条狗的背上,那狗嗷嗷叫,歪着头,那眼神好似在说“没惹你打我干嘛哟。”

弹弓套在脖上,有点江湖侠客的味道,身后的二弟是我的“跟屁虫”,来到粮站晒场,一群麻雀一蹦一跳在觅食,悄然走近,一拉弓,瞄一只,石子飞过去,那麻雀便中弹直扑翅,二弟犹如猎犬般撵上去将那挣扎着拭图飞起的麻雀一把捂住。那时,我就晓得麻雀很犟的,受伤的白头翁、画眉都能养得活,而这麻雀带回家,拒吃拒喝,顽抗得俨然英雄战士,最终宁死不屈。

弹弓打鸟,有时也打鼠,懒得打那些小鼠辈,专寻“老鼠他爹他娘”打,死一只则死一窝。手执弹弓守在粮库檐下沟槽或是石块旁,眼儿不眨地盯着动静,贼头贼脑地老鼠颤动胡须,时捷时缓,不好拉弓,待老鼠驻足,说时迟那时快,一拉弓不用瞄,石子飞去,硕大的老鼠便“吱吱”地一命呜呼!

暑天,大人在午睡,我们三五个伙伴不畏炎热,偷着出去,寻着蝉声满山岗上跑,此起彼伏的蝉声,诱得伙伴四散在树下仰着脖子找蝉,那蝉有时鬼得很,阴在树梢或叶丛间,但闻“知知”声,难见其踪影,有时得蹑手蹑脚爬上树,寻到了,窃喜地执起弹弓,瞄得准准的,中弹的蝉有点象电影里的日本鬼子,一声尖叫,有时临死还撒尿,弄得我一脸。有一种蜻蜓,头大如小玻璃球,长尾上有一段一段的黑白相间色,喜欢吊在树杈上,其他小伙伴发现这蜻蜓,就喊我打,因为我手准,我常常像狙击手弹不虚发,那蜻蜓掉下来很象被击落的直升飞机。将蝉和蜻蜓带回家喂鸡鸭,鸡鸭吃这活食肯下蛋哩。

桃子上市,看着馋得慌,又没钱买,附近一户人家有棵桃树,每年都结许多的桃子,桃子不大,是毛桃。我问二弟想吃吗,想吃就跟我走。于是二弟帮我拣一裤兜石子,尾随着我来到这家桃树下,二弟放哨,有人来了便咳两声。弹弓打桃,不用瞄,一拉弓朝密匝匝的桃子间发颗“子弹”,“子弹”嗖地便击下几颗桃子。窜出的石子落在屋瓦上几声脆响,吓得我携着二弟落荒而逃。

最刺激的莫过于弹弓打黄鼠狼,我家的雏鸡经常隔三差五少一只,黄鼠狼将雏鸡叼进草丛咬死,把鸡血喝了就跑了,恨得我咬牙切齿。那一阵,几个伙伴不打鸟,专寻打黄鼠狼,将几只雏鸡罩在竹鸡罩里诱它,我们则潜伏附近,常常等大半天,黄鼠狼才妖魔鬼怪似的扭着柔软的身,从草丛里窜出来,我们屏住呼吸,等它近鸡罩,将胶皮拉得长长的、照着黄鼠狼的腿瞄得准准的,可谓新仇旧恨凝在一颗有棱角的石子上,“嗖”——打在腿上,黄鼠狼一下蹦起来,没命地逃。打一次,黄鼠狼几天都不敢出没。

弹弓玩到我上初中,就渐渐不太玩了,挂在墙上,后来被二弟偷去打,拉断了胶皮,只剩下个“丫”放在抽屉里,连同我童年那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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