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切面
青铜
青铜,青铜,沉暗的光芒。
端居岁月的上游,抛开锐利,只以钝器的厚重坐拥时光的城邑。
云雷。鸟兽。庄严的形象衬以肃穆的雕饰。
回溯的历史磨洗着尘封的幽暗。九州大地,青铜的祭器在时光的纵深中坐镇。
青铜之光矗起心底的虔诚。
历史的时空、洪荒的大地、层叠的尸骨共同铸起图腾般的神圣。
幽幽的光泽,洞穿蒙昧的眼神;赫赫的威仪,开启内心的疆域。
青铜,青铜,让内敛的光芒开出幽寂,花瓣如莲,在岁月的沧桑与厚重中灿然,熠熠、烁烁、灼灼……
简牍
矮矮的文字撑起历史的天空。叛逆从碎裂的陶器开始。
从山川到草木,那个第一次看懂旭日或落日的人,把盲点定位在太阳的中心。
简牍上记录着灵感的闪电。当大火燃起,思想的触角早已伸向竹木之外,扎根在血脉或髄管,并一次次以语言或文字的形式流布民间。
蛮荒的土地善于长养弓矢、刀剑和矛戟,于是,歌哭、血泪、诅咒和森森白骨在岁月的河边落脚。
草随之茂盛,而天空也随之高远,让燕子在每个春日有足够的空间用来剪彩,粉饰太平。
神性的土壤疯长着人性的欲望,而文字本身便是诛讨的锋刃,让攻守双方在岁月的背影里伤痕累累。
瓦当
瓦当。瓦当。烟尘散尽之后,一阙月,于檐间,悬垂着朦胧与凝重。
檐前往来的风换了又换,檐脚滴落的雨换了又换,檐内筑巢的燕换了又换,檐下走动的人换了又换,小小的瓦当,节比檐端,在数不尽的日日夜夜,守护着木质的坚忍。
蒿草、瓦菘、苔藓……太多的生灭经过身边,你毅然坚守在时光的墙头,掮起岁月的重和生命的轻。
每一个日出,每一个日落,鸟声后面,都是陶质的沉默。
在美与审美之外,默守了多少个夜晚与白天。风吹,日晒,雨淋,冰冻……任身上苔痕斑斑,笑容依旧憨厚、质朴、沉实,漫漫一生,钟全部的爱于隐身其后的那一截椽木。
瓦当。瓦当。众瓦之底,把寂寞交给光阴。生命寂寂,使命寂寂,你敞开自己,安处檐端,见证了风云,也见证着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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