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

作者: 焦琦策2020年12月10日随笔美文

从小在乡村长大,家家户户都有院子,院子里种着各种果树。我家的院子很大,七八孔窑洞排成长长的一溜。出了院子,下一个小坡,是一片庄稼地,种着玉米、土豆。后来兴起种果树,祖父就将玉米、土豆改为苹果树、梨树。很小的时候,每到春夏之交,院子里就开满各色花朵,蜜蜂的嗡嗡声织满了整个院子。不远处的地里长出许多齐膝高的芳草,下午的时光清丽而柔嫩,我和哥哥躺在高草里睡觉,草和花的清香一同涌入鼻孔。

长大后,我来到城市,几经周折,终于站稳了脚跟。我住的房子有一方很大的阳台,阳台外面种满了植物。杏树、连翘、黄瓜、葫芦,还有许多藤蔓,缠缠绕绕,爬上了窗户的护栏。

我时常幻想,如果在城市里能有一个院子,种着自己喜欢的花草,摆一个石桌,放几张椅子,夏秋的傍晚,吃过晚饭,坐在椅子上,一家人谈天说地,这种场景多么惬意。

有一天我去单元隔壁的咖啡馆闲坐,走到后面,忽然发现一个门,推开一看,竟有几张桌子整齐地摆放着,桌子一圈被栅栏围住。这是咖啡馆的后院,与我的阳台外面通着,种着许多植物,也是我的后院。我发现咖啡馆的后院像是遇见了久违的老友,我走出去坐在椅子上环顾四周,一种涌上心头的愉悦荡漾在肺腑之间。

不止一次,我常常幻想着我的阳台能开一个门,把外面的植物梳理一下,腾出一个空位,安放一张桌子。但是我的房子是租来的,我们一家人都没有开辟这个后院的权利。我时常凝望这些植物,它们自顾自地伸展、繁华。有风时,瑟瑟作响;无风时,安静如初。

有一天,我正在阳台倒开水,忽然看见一条丝蔓从二楼掉了下来,伴随着簌的一声,像是一个生命接近终点。再看时,是一株黄瓜蔓,想必是风大,它的角没有抓紧,掉了下来。它并没有再动荡,我知道它不可能再爬上去了。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安详而客气,仿佛谁都不怪。

我终于想到,我想得到的后院也不可能实现,至少现在不可能。我也终于明白,很多事情不能强求,来了就认真对待,去了就任它走远。生命中的伤痛和无奈,时常裹挟着不必要的挣扎。看淡了,放下了,即自在了。这并不消极,而是通透和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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