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与外婆

记得那年，说起回老家接外婆，胖子不干，她嫌老年人不洗脸，不洗澡，脏。我说：“她在农村，一个人住，生病了，没有人照顾她，喝水都恼火，哪里还有精力洗澡？”

胖子还是不答应，刘哥像一个虫，傻傻的把胖子看到，毫无主见。他的意思很明显，胖子要外婆来，他就去接，毕竟外婆来了，是睡胖子的房间。我也是一个民主的家长，一般都是先礼后兵。很多事情，很多时候，我都尊重胖子的决定。但是，逼急了，我还是做一回专横的家长。我说：“等外婆来了，我会给她洗澡洗脸洗衣服，天天把她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逼人。”胖子退一步说：“好嘛，那外祖祖来了睡上铺。”

我一下子就生气了，加重语气说：“幺儿，你外祖祖一个人在老家没有饿死，到我们家来爬你的那个高低床都要摔死啊。不管她老人家是在老家饿死还是到我们家爬高低床摔死，我们都要背一辈子不肖子孙的骂名。想想你外婆在的时候对你还好吧，她给你买吃的，给你买穿的。我的外婆就是你外婆的妈妈，现在，我外婆老了，你外婆又不在了，没有人照顾我外婆了，你想想清楚。”

胖子低头沉默很久说：“好嘛，就让她睡下铺嘛。不过，你们要给我30元钱。”

刘哥赶紧给胖子50元，事情得以圆满解决。时间过得很快，外婆接来差不多一年了。这天上午，我先去菜市场买了肉，绞好放进冰箱，下午上班的时候，抽空跑回家，给外婆煮丸子汤，煮了满满一碗给外婆端去。

又赶回超市上夜班，深夜回家，外婆喊我给她煮汤圆，她指着面前剩下的大半碗丸子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好吧，给她煮了汤圆端来，我去房间上网。

12点过，我们都要睡觉了，她还不睡，我把电视给她关了，从上午10点就开到半夜12点了，电视机都发烫了。她说她睡不着，在客厅里静坐。89岁的老年人了，熬夜比我还凶，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胖子走出来喊她睡觉，听见胖子去卫生间找她，听见胖子喊她洗手，我还笑了说：“胖子也是假斯文，半夜一点喊她洗啥子手嘛？又不吃东西，太讲究了。”刘哥没有说话，多半是睡着了。

第二天，胖子去上学之前，推开我的房门说：“妈妈，不要给外祖祖煮肉丸子了，她不喜欢吃，昨天晚上，我看见她半天不睡，就出来喊她，看见她把肉丸子倒进马桶了。”唉，我轻轻地叹了口气，不是为了那碗丸子，反正它的最终命运也是马桶，或者直接倒进去，或者走一些曲曲折折的弯路。我想说，我的外婆啊，不好将就。

这几天，胖子对外婆莫名的好，放学回来总是要给外婆带一些糖，看见外婆的尿桶里有点点尿，就赶紧去倒了，还自愿为外婆换护理垫，看见外婆在找水杯，就飞快地跑去外婆的房间拿。我想，这个娃娃总算懂事了。

几天之后，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对外祖祖这么好？她笑了笑说，有一天，她做噩梦了，梦见有鬼欺侮她，外祖祖冷眼旁观，不帮她，所以，她要对外祖祖好，希望再做噩梦的时候，外祖祖不见死不救。

哈哈，真是怪事，这个娃娃啊，平时，我教她要孝敬老人，教得我嘴干舌燥都不听，一个噩梦，她就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