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追寻的书

作者: 薛冰华2021年11月18日心情日志

小学四年级时,大哥从部队复员,随身带回一大箱书籍。看到大哥埋头看书看得津津有味,我便也拿起一本来看。这一拿起就再也没有放下。我还记得那本书名字叫做《第二次握手》,一个很怪的名字。书看完后,大哥就把它收了起来。像其他许多东西一样,随着岁月的流逝,这本书也不知所踪。

多年以后,在一个旧书摊上发现一本初版的《第二次握手》,我眼前一亮。我当然知道它不可能是大哥那本书,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尽管书价是原价的十倍还不止。如今这本书在我的书架上占据了一个非常醒目的位置。像《第二次握手》这样意义非凡的书,在我的书架上并不少见。贾平凹首发在《收获》上的《秦腔》(上、下部)是我跑遍整个郴州城买来的。赫尔曼·梅尔维尔“波利尼西亚三部曲”中,《奥姆》来自郴州新华图书城,《玛迪》来自长沙述古怀旧书店,《泰比》则来自深圳华强图书城。上海译文出版社草婴译《托尔斯泰文集》是读大学时,用做家教赚的钱,一本一本,花了一个学期好不容易才买齐的……可以说,这些书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故事的起承转合只有我自己才真正明了。

喜欢读书,自然免不了要借书、买书。去图书馆借书,常常会发自内心羡慕那些管理员能够坐拥书城,整日与书为伴。想:伟大如毛泽东,当年在北大图书馆当管理员是如何地潜心向学、韬光养晦;狂放如钱钟书,昔日横扫清华,发誓要读尽图书馆藏书又是多么让人心驰神往。平生不会唱歌跳舞,不会抽烟打牌,不好华服美衣,唯好买书读书。去服装城买衣服往往都是目的明确,三下五除二,买了就走人。一进书店,我却马上成了一个朝三暮四用情不专的人。看到这本想买,看到那本也想买。然而书价太贵,预算有限,最终只能权衡再三,舍鱼而取熊掌。每每这时便会大发宏愿:等哪一天有了钱,一定要把整个书店都买下来!

要读书,自然少不了读书指南。最简单明了的读书指南当然是各种各样的文学史了。诚然,文学史所介绍的作家作品大都是有定论的,值得细细去品味。但就个人趣味而言,我更青睐那些游离在文学史边缘的作品。在犀利的文字引领下,我常常跟随作者的脚步一往无前:保罗·奥斯特《布鲁克林的荒唐事》中,那些处于绝望边缘的卑微小人物互相扶持,最终找回了人生的意义,让我心里有种暖暖的感觉。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中,直子心碎地死去,我陪渡边君在深夜里落下无声的泪水。卡森·麦卡勒斯《心是孤独的猎手》中,怀揣音乐梦想的女孩米克,被富人家收音机中传来的《命运》击中,我不禁柔肠百转。哈珀·李《杀死一只反舌鸟》中,阿蒂克斯·芬奇为黑人大声辩护,我不禁热血澎湃心潮起伏……诸如此类的感动实在是太多太多,可谓不胜枚举。可以说,每一次全情投入的阅读带来的都是全新的体验和深沉的体悟。

在这个指点屏幕、海量信息唾手可得的时代,手捧一本书细嚼慢咽大有被手按屏幕快速翻动所取代的趋势。然而,不管技术是多么的进步,不管书籍的形态发生了多大的改变,阅读的本质还是没有变。相比携带一个“图书馆”随时随地阅读的情形,我还是比较钟意那种泡一杯清茶,在袅袅上升的茶香熏染下,手捧一册书,身心放松,只为体验过程,不为任何功利目的的读书之乐。

意大利作家翁贝托·埃科说:一个人一辈子其实都只有一个念头,他所有的行为都是围着这个念头打转。我想把这话改一下用在自己身上:这辈子,我似乎一直都在寻找着一本书,一本精彩纷呈包罗万象的书。这本书能满足我所有的阅读期待,它不在别处,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静静躺着。而找到这本书的线索,却藏在这世上各种各样的书籍中。为了这本非同寻常的书,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去努力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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