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画的记忆

作者: 孙琴安2022年01月06日心情随笔

中国人过年的年味在变。我们小时候喜闻乐见的年画,现在已很少见到了。但在那时,却是一道亮丽而充满年味的风景线。

上小学时,春节来临前,新华书店的墙上会挂出许多年画,缤纷多彩,琳琅满目,顿觉满堂生辉。有时连百货文具店里也会挂起许多。迎春气息扑面而来。这些年画大多画面明亮,色彩美丽柔和,线条单纯简洁,除了庆丰收、五谷丰登、年年有余、鲤鱼跳龙门等一些迎春图以外,也有一些结合反映工农劳动生活、带有宣传意味的年画,还有不少以传统戏剧为题材的年画,如武松打虎、杨门女将、天仙配、白蛇传、鹊桥会、岳母刺字等。而我是比较偏爱那些以历史人物和传统戏剧为题材的年画,往往一看就是半天,直到脖子酸了方知回家。有时第二天还会来,对一幅画或画中喜欢的一个人反复看。像《古城会》《三英战吕布》等也不知看了多少遍。有时到同学家玩,只要看到墙上有自己感兴趣的年画,也会端详多时。至于他家的大小,家具的摆设之类,全然没有印象。

当时春节家中挂年画是风俗。大多数人家都会贴上春联,挂上几幅年画来喜迎新春,仿佛这样才有气氛。所以买年画的人也相当多。挂着的年画都编有号码,购买者只要说出编号,营业员会马上抽出,熟练卷好,迅速扎上一条小红带,动作利索得很。我就亲眼看到好几幅年画被当场售罄。最后挂着的一幅,营业员还得搬来移动木梯,爬上去小心取下来,谁也不愿带一幅破损的年画回家。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喜欢买一些吉祥如意、龙凤呈祥等有喜庆气氛的年画回家,与我的兴趣大相径庭。因为当时我正沉迷于《三国》《水浒》,与此相关的年画才会引发兴趣。有一年春节的下午,父亲难得带我去看望他的一个老同事。穿了两条弄堂,进得客厅,迎面就是一张梁山好汉的年画,我一下就被吸引住了。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画满了人马:大刀关胜,豹子头林冲、行者武松、花和尚鲁智深、小李广花荣、黑旋风李逵、浪子燕青……哇!108将一个不少。正如拼命三郎石秀所唤“梁山好汉全伙在此”!再细看时,每条好汉都画得生龙活虎一般,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威风凛凛,擒拿格斗,谁个能敌?正当我看得如痴如醉,父亲的叫声在耳边响起,我这才如梦初醒,拉着爸爸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那幅画。

之后我每次穿过这条弄堂,路过这户人家,总会驻足张望,或干脆趴在窗台上,远远地细数梁山好汉的名头,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有钱一定要买下这幅画。

也许父亲看出了我对这幅画的喜欢,次年春节将临时,破天荒地叫我去买年画。我受宠若惊,兴高采烈地接钱而去,一心要买那张梁山好汉图。结果跑遍各大书店,也没买到,只得沮丧而归。

数年后,我上中学,“文革”爆发,年画被视为封资修余孽,均在痛扫之列,代之而起的是八个革命样板戏的剧照。“文革”结束,年画又重新登场,但不久挂历盛行,电影明星和动漫电视中的主角又大出风头,年画逐渐淡出,如今卡通似乎又在大行其道,很有市面。

我不知道动漫和卡通能带来多大的年味,但我知道年画的确是充满或洋溢着浓浓的年味的。抗美援朝时,有位志愿军士兵思乡心切,为获得中国年味,特地寄信汇款给上海年画大师金梅生,向他购买年画,以便在朝度过一个有中国年味的春节。足见其在中国百姓中的情结之深。我想,年画本就是中国的一种传统绘画体裁,带有浓厚的民俗风情,因此,无论从延续中国传统的绘画品种,还是从增添过年的喜庆气氛,或是从民俗文化的传承来看,似乎都应该使其融入到现代人的春节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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