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橘花香

今年的花草是长得最不理想的一年，之前连日的阴雨浇灭了它们生长的热情。

二楼顶上的橘子树因为我今年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也没怎么顾得上管——让它们顺其自然。今天静下心来再看一眼：橘子都长得有乒乓球那么大了，一个个随着微风摇摇晃晃挂在枝头，像是面对曾经暗恋的青涩少年，给人无限的憧憬和期待。

儿子和我都喜欢吃橘子。尽管山里的老家也栽种了许多，但终究不如这样吃着方便。每年我都会让它们长到自然熟，有时侯半夜三更醒来，觉得嘴里没味，就‘咚咚咚’地跑到楼上剪一个熟透的橘子下来，剥开薄薄的橘皮，一瓣一瓣慢慢品尝，手上满是橘子的甜香，新鲜中带着满足感，吃完继续呼呼大睡，梦中都是甜蜜的味道。

最难得的是长着最多果实的那一串，不是橘子，它叫八卦芦柑。

当时买它回来纯属偶然。

老公是个马大哈，虽然他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但他对于植物的认识还不如我。买回来之后，我就发现，这一棵“橘子”和别的不一样，它带着些许小刺，别的橘子树都是枝叶四散开展着长，而它是一水儿的枝叶朝上生长。我一度以为这是棵枳子。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芦柑树的模样。本不想要它，但我那颗与生俱来爱花爱草爱植物的心不容我舍弃它，就想着枳子就枳子吧，哪怕是冬天赏赏绿叶都是好的。因为北方的气候关系，每到冬天，不是草枯叶落，就是草木皆黄，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荒凉。所以我喜欢南方，除了山青青，水蓝蓝，还有这一年四季的绿意盎然。

尤其是喜欢这里的橘子树。不仅仅是因为爱吃橘子，还喜欢橘子花的清香，喜欢它一年四季叶子的油亮，总给人一种朝气蓬勃，无限生机，充满活力的力量。

这棵不知名的树被我也像其它橘子树那样对待，我没有因为它长了刺而厚此薄彼。但说真的，它可真够矫情的。

其它三棵橘子树我养到第三年就开始开花结果，而它只顾着自己慢悠悠的潇洒，因为它丛生直立生长，比另外两棵橘子树长得更高。风来时，它首先随风尽情摇曳；雨来时，它第一个尽情沐浴；阳光照射时，它把第一缕阳光洒在自己身上。不光跋扈简直嚣张！

最可气的是它把相邻的一棵橘子树硬生生的给逼的没了生长空间，那棵橘子树只得自谋发展，为了多吸收点阳光雨露，枝叶飘出了阳台，悬在半天空上，好几次我都想狠狠心咬咬牙把这棵不知名的树给拔了，但终归不舍。

那棵被挤出去生长的橘子树，却无意中又为这个阳台增添了几分美景，尤其是秋天橘子成熟时，那悬在半空中澄黄的满树橘子，招惹来往过路人所有羡慕的目光。

这棵“鸡肋”总算在第四个年头，开了花，花朵和橘子花有些想象，但比橘子花更饱满，花瓣更为厚实。我不做任何指望，心中早就认定它是个鸡肋——只是扔了不舍，不扔又不甘。

到了十一期间，另外几棵树上的橘子都开始用黄漂漂的胭脂染容颜，而它青皮依旧，毫无成熟的节奏。

初冬，当树上所有的橘子全部染黄，橘皮轻轻一薄就脱离橘瓣的时候，橘子就要摘下来了，不然橘子的汁液会再返回树木，橘子会不复这时候的香甜。

摘完橘子，这棵“鸡肋”才施施然有了点颜色，紧绷的果皮捏起来有了点软，像是对我始终警戒的表面终于肯对我有了信任感，在那一刻，我突然有些感动，油然而生一种心疼。心里对它说：没事，你长你的吧，就算你是棵不能吃的枳子，就算你只是个绿色的摆设，我也要你，且会对你始终不离不弃！

不知是我的心意感动了它，还是老天用四年时间来考验我是否真的惜花爱树。当这个鸡肋的果子整个的黄了时，一个个长得比我拳头还大。我只能确定它不是橘子也不是枳子——枳子小而青涩。

我摘第一个时，手居然有些不听使唤的小颤，不自觉地咽下好几口口水，银牙紧咬下唇，就好似在等着一个心仪之人对自己不知是接受还是拒绝的表达——居然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我的个天，我这哪是在养树，简直是养了棵初恋！

当我剥开比橘子更为厚实的果皮，一种比橘子更为浓烈的香扑鼻而来。那一刻我忽然如释重负，幸福的感觉从心里溢出来，几乎快要溢出眼眶。

拿出一瓣放进嘴里，细品慢嚼。和橘子的味道不一样——橘子甜中带着酸，酸甜糅合在一起的味道让甜不太明显让酸不太凸显，而这个“鸡肋”的果瓣，甜就是甜，不掺合一点的酸，且甜的干脆利索。

四年啊，四年的纠结在这一刻尘埃落定之后变为惊喜。我是如此知足的人，一个小小的惊喜就成了我快乐的理由。

然后百度搜索才知道它叫八卦芦柑，属于漳州一带的特产。和我多么有缘？简直是天赐的缘。

百度上说它驰名中外，是柑中极品……

今年已经是它结果的第四年，每一年它都不负我的喜欢，累累果实压弯枝子。好的时候能结二三百个芦柑，周边十来家邻居和我的好友每年我都会给她们一些，我喜欢听她们说真甜，怎么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芦柑。

我心里就有一种自豪感，是啊，这可不是一般的芦柑。我对它有一种初恋的感觉。

我给它起名叫初恋，因为初恋的味道就是这般的甜，并且吃过就一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