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垡》
哞，哞
黄牛脱掉了刚上膘的肉
咑，咑
汗珠子沁透了裤裆口
地儿犁了九分饱呀!
眼看着，刮了风，大雨倾盆
黑云，山那头滚过来
山腰上的农家被黑暮吞吃了
一滴滴白珠子打起畦里的尘
一股子土腥子味慢开了
一簇簇黑蚂蚁
一群群白野鸽
逃命似的往窝里赶
风一扶，树一搡
杏儿，桃儿，梨儿
姊妹们狠心地把衣服收了拢
那些爱她们的蜜蜂只好悻悻地往巢里走
滴滴嗒嗒，雨来了
啊！
田地里的人没有走
田地里的牛仍然在
泼下来，倒下来
风儿，刀子刮着，雨儿，柳棍打着
雷儿，炸药响着，电儿，镜子闪着
噼里啪啦
啊！农人绊倒了，是牛扽了起来
黄牛拉不动了，是人推着牛犁。
一分的荒呀，一碗的粮
地里流着农人的汗，淌着黄牛的血
风刮不走，雨冲不烂
干下去吧，干下去
偷跑过来的黑色迟早是会溜走的
太阳始终会睡醒
田地里的种胚随时都会吐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