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故事

2022年12月30日经典文章

老人的故事(精选21篇)

留父母在城里“猫冬”

文/刘兵

年迈的父母一直住在县城的老宅里。很多次,我想把他们接到省城享享福,可父亲却说,你们那儿住得不宽敞;再说人老事多,他们身体都不好,会给人添麻烦。

因为一时难以遂愿,我只好平常多给大姐打电话,问问他们的安居。虽然得到了报平安的信息,但我的心始终悬着,也为不能在身边照顾两老心生愧疚。

今年国庆节,大姐打电话给我,说父亲身体有恙。经诊断,医生建议去省城大医院动手术。闻讯,我开车亲自把父母拉过来。找了熟悉的专家,父亲的手术很成功,转到普通病房,我和妻子轮流悉心招呼了半个月。出院前,医生要求每月定期做两次理疗,直到完全康复为止。

以前两位老人来我这儿,看一会儿就走。那天,我借故省城的理疗效果好,把他们留了下来。

转眼就入秋了,气温骤降,越来越冷。我知道,老人在冬天最难捱。母亲眼见父亲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却吵着要回去。

我笑问:“那么大的一个空宅子,冷冷清清,有什么好?”母亲低声嘀咕着:“住惯了,邻居都熟。他们几乎天天来嘘寒问暖,帮忙带个菜,买早点,没问题。还有你姐隔三差五地登门,帮我们做些小事情呢!天冷了,我们基本上‘猫’在家里,看看电视,做点杂务,我们还能用你买的电热扇取暖呢!”

母亲这样说,我禁不住大笑起来,反问道:“这个我还不知道?你们抠,怕费电,非到冷得身上发抖,电热扇您是不会开的。放心吧,住在我这里,保证您二位饿不着,冻不着。您儿媳会好好地尽孝,绝对不给脸色看。起码把您们留着过完春节再走。开春后,气温上升,天气转暖,老人的身体更适应些。”

和母亲这番对话后,父亲想了想,点点头。妻子也红着脸,诚恳地表达了她留人的愿望,并从小处践行她的孝心。每天她弄热腾腾可口的饭菜,买了电热毯,还买来了新的鸭绒被和柔软防打滑的棉拖鞋。吃完晚饭后,她主动找老人聊天,叨叨家常。天晴时,推着轮椅上的父亲去广场晒太阳,甚至还陪着父母坐地铁去看望以前的老同事和战友。

有了我们伸手可及的照顾和体贴人心的温情暖语,两位老人觉得这个冬天不再冷,神情愉悦,格外满足。

那天下班后回家,母亲把我悄悄拉到一边,神秘地说:“兵娃,我跟你爸商量过,打算把老宅卖掉,给你们凑点,换个大房子。我们还有退休金打底。跟着儿子养老,心里总归要踏实些。你跟惠芬商量一下。要是有准话,我们先‘猫冬’,以后就‘赖’你们这儿长住啦!”

订报纸留住父亲

文/杨建明

近日,笔者小区里发生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一位80后小夫妻将外地独居的父亲接到上海来居住一段时间,可其父亲没过多久就闹着回老家,说城市生活不适应。正在小夫妻纠结之际,老父亲对儿子儿媳说:“你们订几份上海的报纸给我看看吧。”儿子听后,立马给父亲订了《新民晚报》和《上海老年报》。得其所愿后,老父亲还真的留了下来,真可谓皆大欢喜。

只订了两份报纸,却留住了老父亲,还真令人难以置信。实话实说,如今年轻人的思维和老年人的思维“大相径庭”,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君不见,现在许多小字辈为了孝顺父母,购买智能手机、玩转无线网络,并教会父母如何使用这些玩意看新闻、看视频、玩游戏、发微信等。但很多老人对此兴趣并不大,对报纸却情有独钟。

老人为什么喜欢看报纸?笔者以为:其一是阅读习惯的延续,他们这代人已经习惯了通过报纸获取信息;二是长时间网络阅读,老人的眼睛很累,有些内容也不是他们感兴趣的,比如一些搞笑作怪短视频等,偶尔看看消磨时间,但实在谈不上有多喜欢。相比看手机,老人还是喜欢纸质媒介多一点。

从这件事情来看,老人的心理诉求往往很简单,只是需要做小辈的细心去读懂发现。“订份报纸留住父亲”,是对老人阅读习惯的一种尊重理解。老人的这种阅读习惯是长久养成的,那种纸质的墨香,文字的秀美,正是他们情怀常驻的地方。

多倾听儿女的劝说

文/许双福

老人退休在家脱离了社会,虽然看电视、阅读报刊,从中了解一知半解的时事,但有些老人无论是观念,还是意识已完全与时代、与现实社会脱节,思想观念老旧,固执己见,往往他们还认识不到,听不进去儿女的意见,抱着原有的生活经验不放。

我陪母亲住院,接触的绝大多数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与他们陪同的儿女聊天,大家说,老人共同的特点,就是把儿女的劝说不当一回事,结果,屡屡住院。

一位老人的儿子讲述他家的实际状况,他兄妹三人,哥哥和妹妹工作都脱不开身,只有他稍松宽一些。三人住地与老人都不近。他有一套闲置的单元房,论房屋结构、设施要比父母的好,而且又在同一个小区,只是上下楼的距离。在他看来,如果二老住在这里,他平时可以帮老人干家务、购买日用品,老年病的养护在社区服务站就解决了,他就无需每次回父母家要换两次车,少则两个多小时,快60岁的他还晕起了车,回去一趟感觉很是疲惫。当父母的米、面、油没了,他与妻子大包小包在这边买好,再由儿子开车送过去,着实费劲。如果二老住在他们附近,类似这些事平时他就干了,无需老人亲力亲为。雇了多位保姆,这个不行,那个看不上,照顾二老成了他闹心、费神的事。

其实,老人住处与儿女近的话,儿女要省很多时间,少些体力付出,对儿女是一种无形的支持与帮助。有条件的话,老人尽可能地靠拢儿女,在自己方便之时,儿女也为之方便,何乐而不为?一些生活之事多倾听儿女意见和建议,吸收新的生活理念,新的生活方式,有点“科技”含量的晚年生活岂不更精彩?

持三弦的歌者

文/郑彦英

他是一个瞎子,有三个儿子。那时候农村穷,他又看不见,自然不能干农活,他就想到唱戏要饭,好在这些戏是不用找老师学的,陕西关中的乡村,人人都会唱秦腔,只是有个嗓子好坏唱功高低之分。没想到上帝给了他一副好嗓子,他又虚心学,于是很快唱得一口好秦腔,还会我们县的乡土剧种碗碗腔。有好嗓子好唱腔,还缺一个乐器,他就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赵堡一个老汉从大西北回来,带了一把三弦。他听到后高一脚低一脚地奔过去,进门就跪下,乞求人家把三弦让给他。那是人家的心爱之物,不可能说给就给。这在他意料之中,他就在人家家里唱颂歌,自然用的是秦腔和碗碗腔的调子,却自己编着词,把人家祖宗八代一代一代歌颂下来。其实他并不知道人家祖宗的丰功伟绩,他就把他知道的人间好事都编给人家,好在人家也不知道自己祖上有什么过人之处,自然被感动了,把三弦给他了。

于是,他就靠着这一把三弦和一副好嗓子,走街串巷,唱戏要饭,唱的最主要曲目是二十四孝,当然还有为了迎合婚丧嫁娶的曲目,这些曲目是人们过日子需要的,于是就能挣来钱。就这样,他和老婆能天天吃饱不说,还把要得的馍晒成馍干,把挣得的零钱给孩子交学费,买衣服和学习用品,一直把三个儿子供到了中学,那时候没有大学可上,要不他会要着饭供孩子上大学。

我入伍以后,常常想起他的形象,高大的个子,把一双瞎眼不断地张合,手里提着他那把三弦,太阳照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我更难以忘记的是他的呼喊,老婆每每做好饭,他就立在他家院子里,高喊一声儿子的名字,声震屋瓦,周围村庄的人,都知道他家开饭了。

我从部队转业到了河南,安顿好以后就回老家探亲。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在街上见到了我这位按辈分应该叫爷的长辈,他坐在街道边沿的粪堆上,手里还拎着他的那把三弦。我唤他一声爷,他应了一声,多年过去,他还能分辨出我的声音,叫了我的小名,然后朝我伸出手,我立即从兜里掏出为乡亲们备的香烟,递了一盒到他手里,他放到鼻子边上闻闻,说是好烟,然后又叫我拿些吃的给他。

我一时难以理解,回到家才知道,他已经老了,腿脚不灵便,不能走街串巷唱戏了,只能靠儿子供养。三个儿子都成了家,各自立了门户,但是都不管他,他和妻子两人,一个把住村子一头,向乡亲们乞讨。村里的人多次找他的儿子说孝敬,每一个儿子都推给另外的儿子。说得多了,三个儿子统一了口径,骂说的人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我去找了村里的支书,说这样不孝的人,难道支部不管吗?支书摊开手说,咋管?他们又没有违法,我只能去说教,说一遍不行说两遍,一共说了十三遍,人家不但不听,最后只要看见我,就远远地躲开了。

在家里的第三天上午,我看见他的三儿子从他跟前经过,他虽然看不见,却从脚步声上听出了儿子的到来,于是立即拨动三弦,唱起了二十四孝,用的是曲折委婉的碗碗腔,因为我小的时候多次听他唱,所以知道所有唱词。开篇唱词如下:

“开言我把列位叫,叫声列位听分明;以下是廿四孝经,字字行行记在心。

第一行孝是舜帝,南山耕田奉双亲;二十四孝在第一,因而得做帝王身。”

那个儿子,那个曾经跟我是同学的儿子,竟然连往他父亲那儿看一眼都没有,昂着头走过去。

我真想上去暴揍这小子一顿。但是我忍住了,我知道,我的冲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第二年,我在郑州有了房子,就把父母接过来。老人很不习惯城里生活,三年以后,才习惯了,又过了三年,老人想回家喝喝村里的井水,想晒晒村里的太阳,我就陪老人回去了,说好了深秋时接他们过来过冬,因为农村没有暖气,对每一个老人都是一个坎。

我在村里呆了一天,却没有见到我的那个论辈分应该叫爷的长辈,我以为三个儿子学好了,接老人回家住了,就没有问。到了深秋,我接父母回城的时候,才知道事情远远不是我所想象的。

那年冬天下大雪,村里人没有看见老人,以为儿子接他们回家了,冬天过去才知道,老人根本不在三个儿子家,三弦丢弃在村外的土壕里,三个儿子不闻不问,三弦也不要。村支部和村委会派人四处寻找,也没找到,于是就有了很多让人听了脊背发凉的传说。

想起老人那高大的个子,拉长的影子,那唱得辽远苍凉的二十四孝歌……

永远的痛

文/王威亚

老父亲已是耄耋之年的人了,母亲活着的时候,做儿女的我们总认为老两口能互相依靠、关心体贴,用不着替他们多操心,所以有些事情总是不急着去办。那一年腊月,母亲说想去旅游,因为后半年工作忙,我们都没有放在心上。谁料一个月后,母亲被诊断出脑瘤,接下来的一年都在全国各大医院奔波。母亲离开我们后,未能如愿的旅行成了我们心中永远的痛。

“百善孝为先”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但行孝要及时,恐怕并非人人都能做到。在谈到孝敬老人时,许多人都会说,父母的身体尚好,自己得抓紧时间赚钱,等有钱了,一定会好好地孝敬老人。但我们不能忽视的是,父母会一直等到我们有钱有时间的时候吗?母亲的遗憾让我们做儿女的更加坚定了一句话——行孝要及时,莫等空嗟叹。

母亲去世后,根据父亲的爱好和心愿,我们陪父亲外出游览了延安革命老区,父亲在亭台宝塔前驻足不忍离去,只叹老年手机功能不全,不能拍照。旅游归来后,我们立即在网上为老父亲买了一款多功能手机,父亲高兴地说:“知我心者还是儿女呀!”夏天到来蚊虫叮咬,我们及时为父亲买回了新蚊帐。父亲有些纳闷地说:“去年的旧蚊帐不是还能用吗?何必再浪费钱买新的?”我们说:“去年的旧了,还有个小孔,蚊子会钻进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要太节省了。”父亲高兴地连连点头。

父亲的生活起居我们处处操心,见他走路摇晃,就给他买了龙头拐杖;新款老人鞋一上市,就给他换一双穿;发现父亲耳背,就及时给他配了助听器。老人想到的事桩桩件件我们都办得妥帖,没有想到的事我们也都办得圆圆满满。

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时这么多年,老人为了下一代的成长付出了太多。当父母年老的时候,儿女一定要多和老人交流,明白老人的需求。多体谅老人,多抽时间陪伴老人,让老人度过幸福的晚年。

相信别人的善良

一日,上菜市买小菜,来到一位戴眼镜的长老的摊位前,我买的是一把韭菜,老人称好菜递给我,说是8毛钱,我随即从兜里掏出一张面值10元的钞票递了过去,老人接钱后翻了翻放钱的篮子,说是零钱不够找不开,又把钱递回我手里。我又搜了所有的口袋,零钱刚才在别处买东西时花光了,碰到这种情况,便习惯地将装好的菜放在菜摊一旁,等换了零钱再来把菜取走。可老人却说:“你把菜拿走好了,等有了零钱或明儿买菜时给我送来就是了。”

老人的话说得如此爽快,我捎着菜离开时仍觉得不好意思,同时,我在想,既然老人这样相信我,我更是不能亏待他。于是,赶忙上别处再买东西补回零钱,凑足了数,立马给老人送去,顺便道了一声“谢谢你”,老人接钱时也向我道了一声“谢谢你”。

在回家的路上,我都沉浸在老人那态度的愉悦里,在人与人之间凡事都相互提防着的现如今,老人却给了我意外,使我感触良多。就凭这个好感,以后我上菜市买菜,总是奔着他的摊位而去,而老人每次称好了菜,都不忘额外地添上一点儿,这个小小的举动,又给人一种受到善待的感觉。

不知是老人的态度在起作用,还是他的菜要比别人的来得质优价廉,我几次前去买菜,发现他的摊位总能引来众多的回头客,这与其他摊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次,我在老人那里买菜时,看见一位小伙子也碰上了我最初的那种情况,当老人把10元钱递回小伙子手里时,小伙子也只得把菜放下,而老人还是那句话:“你把菜拿走吧,等有了零钱给我送来就是了。”

小伙子也一定有感于老人的与众不同,随即与他开起了玩笑:“难道你就不怕我拿了菜就溜之大吉吗?”老人说:“如果像你这样的人都是那号人,那天底下就没有好人了,我是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力的。”

小伙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捎着菜挪开了脚步,大概是上别处换零钱去了。

我接着蹲下来与老人聊了起来:“万一那人一走了之,不再给你送钱来,那你岂不是吃亏了?”老人回话说:“人都是有善良的一面的,就是坏人也不例外,只要你相信他的善良、认可他的善良,他是不会报之以恶的!”

听了老人的话,我终于明白他的菜摊为何能够吸引人的真正原因。

卖水果的老人

文/张伟霞

在我们小区门口,常常看到一位卖水果的老人,面前放着几个白色塑料筐,里面摆满了各种时令水果。

他卖的水果,个大、饱满,价格比水果超市便宜许多,也不缺斤短两,因此,吸引了很多顾客前来购买。

老人六七十岁,身材高大,声音洪亮,相貌不俗,我想应是退休干部吧!

有一次,我在老人的水果摊上买了一兜苹果,老人一边将塑料袋放在台秤上,一边招呼我:“刚进的库尔勒香梨,甜着呢,拿个尝尝!”我一看,这梨个个金黄透亮,咋尝啊!见我犹豫,老人不由分说,拿起一个梨递给我,说:“尝吧,不甜你咋会买?”

由于经常光顾,这一来二去我们便成了熟人。听老人讲,他是信阳人,儿子儿媳都在洛阳上班,退休后来这边照看孙子,现在孙子已经上幼儿园了,他在家闷得慌,想着摆个水果摊,散散心。

南门口向阳,背风,冬天天气晴好的时候,常有老人、带小孩的妇女坐在墙边晒太阳。

这时,常常有淘气的小孩跑到摊前,瞅瞅这个,看看那个,老人抓起一把蜜橘塞给小孩,小孩捧着橘子甜甜地说:“谢谢爷爷!”这时,老人一边吸着烟,一边含笑地看着孩子说:“吃吧!吃吧!”眼里放出温暖的光。

中午,下班回家,看见老人的水果摊前围满了人,心想,是不是刚进了什么新鲜水果?便好奇地挤进去,只见摊前放了一堆小孩衣服,有上衣、裤子、棉鞋,几个妇女正在挑选。老人拿起一件八成新的橙色羽绒服说:“俺孙子的衣服,现在小了不能穿了,都是从专卖店买的,这么贵的衣服,扔了可惜……”

后来,有好长时间没看到老人的身影,我想,可能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吧!

有一天,无意中听门口保安说,老人的孩子孝顺,不愿让老人出来受这个罪。我听后突然心情有些复杂,不知是该为老人高兴,还是该为附近居民失去这样一位有爱心的老人而失落。

心有彩云

文/云鹰

心有彩云

这是我第二次到楚雄来,吸引我的,非山非水无关风花雪月。心无所属,山无非是山,水也无非是水,你又能希望看见什么绝美风景,别样奇迹?吸引我的,其实是一位老人。这一次拜访,我满心里祈望能更多的发现这位老人值得追忆的地方。此番游玩便多了些寻访感怀的意味。

人在旅途,心在远方。

四年多了,楚雄城变化极大。但即使我访遍全城,也不能找到记忆中老人的住所,不能寻觅到老人的身影了。

我在峨碌公园的观景台上极目远眺,身边风声萧萧,近处树木苍郁,极远处是青黑色的山峦,像一幅幅重叠的剪影。楚雄城是贪婪的章鱼,伸出索取的触须,搅动翻涌着的波浪,吐着泡沫,在大地上蔓延开去,嘶吼着抢夺每一寸可能的土地。触目可见新建的楼房、别墅、大厦。楚雄坝子很大,方便人们扩张自己的欲望。老人曾经的居所,肯定就淹没在这些密密匝匝的现实里。只是它如今在哪里呢?

我在毫无特征的街道上极力搜寻,却以为自己还在熟悉的玉溪街头徜徉,但我时时迷失了方向。同样拥堵的街头,同样忙碌的人群,同样奔驰的车辆,奔波在各自渺茫的五欲六尘里,人们如同蚂蚁劳碌于自己的食物,却不曾记得应当抬头仰望星空。穿中山装的老人曾经生活在这高远的蓝天下。只不过他如今在我的记忆里。

这片蓝天下有红尘,有红尘的浓烟,浓烟总是不合时宜的滚滚;有生活,有生活的洪流,洪流总是不甘寂寞的滔滔。但在天空的某个角落,有一位老人,曾经像一片彩云,于无声处胜过朝霞与晚霞。

总会想起四年前的那个下午。

离开大路,小妹带领着我们,往左拐进一个大院子,穿过一块空地。“爷爷就住在前面。”我疑心这是汽车总站之类的地方,有大车库,有检测车辆用的地沟,有机油味、柴油味,有随意丢弃的汽车零件。又好像是一处废弃的厂区,泛黄的白围墙映衬着微黄的阳光,多少有些凄凉。

这锈迹斑斑的老房子活像一列火车车厢,只是盖着瓦檐作帽子。侧面原来做大门的位置早已被封死,墙上开着许多小木窗,睁着忧郁的眼,门从两端打开。那些窗下的空地,被划作了小小的菜畦,随意地种着些小菜。供人进出的侧门外,由近及远毫无规律地堆砌着若干个小小的鸡圈,很多地方凌乱地长着些杂草,水沟里散发着腥味,不远处有同样风格和气息的房屋。

从侧门走进这栋二层建筑,湿黑的泥地泛着油光,通道很深,感觉有些阴凉,看不见另一头,只是不断有人从那黑暗里走出来,走到我身后的光明中去。沿着通道一直往里走,才发现这里面原来住着很多户人家,但不算吵闹。一户人家敞开着门,小小的房间,昏黄的灯光下,简易的转角柜上摆着台21吋的老电视,正播着无聊的电视剧,主人公一会哭一会笑、一会跳一会闹。

这里面的人们静悄悄地走动、静悄悄地生活,又好像素昧平生互不相识。

小妹的房间不大,木窗户下一张方桌,桌下一个蜂窝煤炉,板壁下立着橱柜,上面放着些瓶瓶罐罐,装着各种佐料。房间里用人造板作了隔断,这本来就不大的屋子摇身一变成了两居室,里大外小。里间是厨房,外间做小妹的卧室。靠走道的墙下支两条长凳,凳上搭了木板就是床,铺了被褥,挂了蚊帐,头顶一盏节能灯吊着。床只有行军床的宽窄,床前的空地只够一个人侧身站着,床尾刚好齐着门框。从床到隔板是一步半,从隔板到窗子是六步。这屋子里就是些暗黑色的物件,湿黑的泥地,只有小妹的闺房这弹丸之地是清新的暖色。床上码着一堆医学书,有些专属于女孩子的物什,还无赖的趴着一只毛毛熊。

小妹照顾爷爷有些年头了。起初听妻说起时我大不以为然。“家有保姆,没什么嘛?”当我看到这小小的陋室时,不由得心头一震。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小女孩,本该有更好的生活,为我们所未曾生活过的。为什么甘愿栖身此间,照顾一位老人?在这个镀金时代,我已很少见到这样的人。除了亲情的缘故,应该有什么东西能使眼前这个女孩心甘情愿地付出。她要照顾的老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不由得有些好奇。

“小妹,你学医多长时间了?”我边四处看看,边随口问到。“有一段时间了,我是02年来到楚雄的,我是跟爷爷学的。”小妹很平静的说。妻自豪的告诉我,“小妹还参加了医科自学考试呢,快毕业了。”坐在床上的小妹突然有些惭愧:“也没什么了,是爷爷让我学的,他希望这件事情能后继有人。和爷爷相比,我差得太远了。”她顿了顿,接着说,“爷爷生过一场大病,中风。之后就开始自学中医。这次中风靠着药物和爷爷坚强的意念战胜了,好了后爷爷就开始了学医的生涯,一边上班一边学中医,全全部部都是爷爷自学来的,他的意念真的很坚强。”不好意思的笑笑:“毫不夸张的说,这一点让我非常的敬重,可我一点都没有学到。”又像告诉我什么秘密似的,“我还会经常和他吵架。”我不解,“为什么?”小妹很肯定的说道:“想家,也因为他要我学的东西。有时候真的很纠结。不过我想通了,他希望他的医术能有传人,希望我能继承他。”这一点我相信。

我们正说着话,午睡后的爷爷出现在门口,看上去精神不错。站在我面前的爷爷,和我见过的大多数老人没什么区别,极普通的长相。身材瘦削,乌黑的头发,清瘦的脸庞,腰板硬朗,精神矍铄,合身的青蓝色中山装掩盖不住由内而外的散发的一种气质。这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没有那种常见的衰朽的气息,相反睿智的眼神显得十分平静和善,又略微有些悲悯。你会误以为他才五十多岁而已。

时间还早,我们到屋外去坐坐吧,这局促的屋子确实有些憋屈。

爷爷言语不多,多数时间是坐在矮脚的木制小靠背椅上,静静地看着远方。在微黄的阳光下,灰色的背景里似乎能看见极远处黑色的山的幻影,天上似乎有一些云彩。眼前的房子残留着历史的蛛丝马迹,黑的瓦片,黑色的干朽的青苔,白色的墙体早在几十年前便已泛黄,很多地方长着黑色绿色的斑点,抹灰层好多地方已经剥落,裸露出的不知是青砖还是土坯,那破损的大门上头用水泥塑的五角星可以依稀辨认,墙上似乎还刷写过标语,只是根本无法辨识。再强悍的话语,也抵不过时间的打磨。

老人家安坐着端详它,或许是在端详一段往事吧!

略显破败的环境,西下的太阳,风雨侵蚀的老房子,坐在旧椅子上穿青色中山装的老人,所有这一切使我忘记了自己身处楚雄城中,时值2008年10月初的某个下午。一墙之隔外是繁忙的道路。

没想到老人竟住在这样的地方。他完全可以住在上档次的楼房里。象他这样军队出身,又精通医术的老人家到哪儿不是宝贝?如果头脑再灵活些,领一份退休工资,再应聘到某个私立医院上班,或者自己开一个诊所。我们的生活处处充满阳光。奉献在前,享受在后,理所当然。

这样一位老人,为什么愿意屈身在这个小地方呢?

是舍不得这座房子时时刻刻处处流露出的军营气息吗?

还是被这里套牢了,想要改变却无能为力?

我想起来了,小妹刚才还跟我说:“我们老家是重庆的。因为家里穷,爷爷12岁就到矿上做工,16岁从军,参加过剿匪,很辛苦的哦!电视上演的剿匪戏太小儿科了,真正的经历生死了。问过他,就是不肯说细节。后来在昆明总站上班,具体几岁不太清楚,好像是20多岁吧。做修理工,经常跑车。再后来就调到楚雄总站,在材料室工作。然后就一直生活在这里了,当然,给人看病主要也就在这里。”

他似乎就是那大隐隐于市的高士。他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或许是因为这房子代表了一段难以忘怀的岁月;也许是因为这里宁静而不被人注意;或许是住在这里,才能更好地接近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吧。只有躺在大地的怀里,你才能倾听到大地的心跳与呼吸,感受到大地的气息,才能仰望星空,注目日月。

我似乎理解了,为什么那个巨人,双脚一离开大地,就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离开了大地的怀抱,哪还有泉涌的力量?

我和爷爷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借着阳光,只见他脸上是一种健康的肤色,不灰暗,不颓唐,甚至连老人斑都少有。我能感觉到老人家身上的硬朗气息。目光绝不呆滞、厌倦、忧伤,相反闪着精光,洞悉世情却又充满慈悲。

“教书是辛苦活计,工作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吧?”爷爷亲切的问我。爷爷学过文,做过记者,应该知道个中滋味。“没什么,还行,现在习惯了。”细想想,和这样的老人相比,我所遭遇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哪怕就是我所遇到的挫折也好,痛苦也罢,愚弄也好,羞辱也罢。他们经历之坎坷,阅历之丰富,感情积淀之深厚,是我们望尘莫及的。生活条件越优越,人的生活越平淡乏味。苦难是财富,可惜不是谁都当做财富的。

爷爷好像对我的工作很感兴趣。“现在的娃娃还好教吧?”我有些语塞,不知道爷爷的“好教”是个什么标准。“还行,不算太难。我还能应付。”在老人家面前诉苦,恐怕有些矫情。这世上似乎没有容易的事,那些不太容易与人言说的东西,比如与人斗智斗勇等等,似乎也是生活的题中应有之意。“要教好书,不容易啊。要付出很多,要坚持住啊。”说罢,点点头,忽然陷入了沉思。似乎有什么东西勾起了他的回忆。我突然觉得往事跑马灯似的动起来。很多年前的某个雨天独自去家访,骑单车滑倒在路边的豆田里,旅游鞋陷在泥里拔不出来;年轻时在热闹的农贸市场里,被家长堵住臭骂了半个多小时;为了值夜班,通宵未眠,第二天还要上课监考开会……;还有那许多的欢笑和泪水……“我能坚持住吗?像他一般。数十年如一日的治病救人,扶危济困?”

哈姆雷特说:“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到了就寝的时间,爷爷却没有安排我们去住宾馆旅社的意思,我微微有些不快,这似乎不是待客之道。我们沿着走道走向更深处的黑暗。爷爷打开门,就着昏黄的灯光,我发现这房间要大得多。

以我在部队上生活过的经验,很显然,这是用会议室改装而成的房间。很典型的医务室装修风格。在不太敞亮的灯光下,只见四壁都是些药品柜,房屋的中间用两组药品柜作隔断,使得整个房间形成一左一右里外两个开间,里间靠墙的位置左右相对各置着一张床。同样用两条长凳作床头和床脚,上面搭上木板,铺上被褥。很显然,一张床是爷爷的卧榻,另一张床则是看病用的,而今夜,它就归我了。

我注意到这房间里有一台老小旧的电视机,有一两个箱子,大概是爷爷装衣服用的吧。靠墙的窗下,摆着一组组合沙发,80年代初时兴的样式,四川木匠的手艺。木板钉上弹簧,铺上棕垫,盖上布包个严实,再蒙上一块沙发布,最后随人喜好,垫一大块的沙发帕子、毛巾或者其它。用个几十年不成问题。长条茶几上整齐地码放着一摞书,还有几只笔,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闲话少讲,我和爷爷各自睡下。不知怎的,平日里一换了床就难以入睡的我,这天夜里竟然一觉到天亮,是因为在彝人古镇逛了一夜累的,还是因为爷爷都在这样的地方住了若干年,我应当能入睡才说过得过去?不得而知。可惜,错过了一夜的清风明月,微微花香和秋虫的鸣叫。直到微明的晨曦里,恍惚间望见爷爷已经起来晨练,我怎好意思再继续睡下去呢?尽管梦乡是如此的甜美诱人象巧克力或者薰衣草又像爱人的吻。

真是一夜无梦到天明。

这个早晨,楚雄的天空下起了雨。看来哪儿也去不了,索性就窝在爷爷的小屋里吧。一个地方是否值得一去,其实很大程度取决于人怎么样。这里有书可看,有一位老人可以交谈,而他还可以为我把把脉,不管是身体的,还是心灵的。

木制的窗户外,雨由着自己的性子下着,时紧时松,时急时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灰尘被雨水裹挟后的土腥味。爷爷面前,翻开一本厚厚的大开本笔记本,他正专注的写着什么。我好奇地伸过头去看了看。

早就听妻说过,爷爷想出一本医学方面的书,今天果真见到了。我放下手中的书,随便看看:

病症名称……病理学原理……临床案例……对症处方……注意事项……诊治反思……资料汇编……

我不懂医,但以我的眼光来看,内容详实体例规范,很有学术论著的味道。

据说,有人出大价钱买爷爷这本书,他没有答应。“爷爷,干嘛不卖啊?自己出书,要好大一笔钱啊!”“我知道啊,慢慢来。”“爷爷,那什么时候出书啊?”“还有些内容没有搞好,还得过一段时间。”看着正在忙碌的爷爷,我不由得感到自己的渺小。十八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写过诗了,尽管之前写的也不叫诗;很长时间没有动过笔了,尽管之前写的也不叫文章,还安慰自己,“呵呵,水平有限、才华有限、时间有限。”

曾几何时,五十二度的高粱酒和指尖袅袅的“红塔山”是我的最爱,曾几何时,习惯在暗夜里唱些嘶哑的歌。如今,见爷爷如此专注,暗道一声“惭愧!”那一声惭愧里我似乎有所警醒。爷爷才读过小学二年级呀!却有做学问的热忱。

爷爷时而奋笔疾书,时而停笔沉思,时而又站起身来,从放在桌上的一堆书里,抽出一本来,认真的翻阅着,一边又和自己的笔记对照着。连小妹来叫我们去吃早点,都没听见。我忽然发现,墙下的矮柜上码着一摞笔记本,纸张的颜色深浅不一。他做这件事有一段时间了,这完全是做学问的架势。

从这样一个古井般深邃的老人口中,你是问不出什么东西的,辉煌也好,平淡也罢;惊天动地也罢,痛不欲生也好。他们不愿意也不习惯倾诉。他们是想要把所有的往昔都带到另一个世界去吧?但他们也许想要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古人说:“要留清白在人间。”莫非,这本书就是爷爷留给这个世界的纪念吗?把自己的医术和宝贵经验留给后人,福泽世人,就是爷爷的念想。听说,爷爷不学佛。但眼前的老人的的确确有一颗佛心。

忙过一阵后,爷爷终于抬起头来,深深的呼了口气,脸上现出愉快的神情。“来,我给你看看。”我顺从的伸出右手。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看似简单的诊断其实最见功力。没多久,爷爷找出一张纸,很普通的发黄的廉价的纸,“我给你开个温补的方子吧。药呢,回去后按方抓药就行了,慢慢的就会好的,总需要一个过程的。”还是那温和的目光,舒缓的语气,不由你不信的眼神。我心里顿时感觉很温暖。

后来回到玉溪,我试着按这张方子去药店抓药,一次三副合计才二十多块钱。一段时间以后,身体也慢慢好起来了。有人身患癌症,还能靠爷爷开的药,调养身体,维持生命。我该相信他的。

直到今天,我还珍藏着那张处方,尽管我已经用不着它了。但它还会时常让我想起这位老人,不仅是因为它调理了我的身体,更重要的是,爷爷润物细无声的身教给我以启迪。当我还在为自己比别人少了几文可怜兮兮的奖金而耿耿于怀时,当我还在为自己的考核分数比别人低而恼恨异常时,爷爷却在坚持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不计较得失,不在乎成败,不去管别人如何看待,不会问结果如何。在这样一个火热的时代,像一名隐士,悄无声息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行医救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着利他的事情。不声张,不炫耀,于无声息处布施给予,在无声息处生活。

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个女孩子,带些礼物,说是来看看爷爷。坐一会儿,和爷爷有说有笑的聊一会儿,然后离去。那个叫春梅的女孩,爷爷给她看过病。她后来成了小妹的朋友,爷爷的忘年之交。有空的时候就过来看看爷爷,顺便帮小妹做点事。

小妹说,爷爷只上过小学,不管干什么完全是自学成才。在总站材料室上班的时候,爷爷就开始了写作,那个时候他立志想要做个记者。他想要救赎人的本性,启发人的善良,让人能做个真正的人,就是这段时间让他感慨很深,因为他发现人的内心是很难救赎的,还不如救人的身体来的实际,于是他开始学医。36岁时起自学中医,直至今日。

眼前的爷爷,哪里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哪里是一个消极颓废进而厌世避世的人呢?眼前的爷爷,梳着整齐的发型,穿着旧而整洁的青蓝色的中山装。浑身洋溢着跃跃欲试的热情。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早锻炼、吃早点后,八点钟准时开始整理自己的资料和笔记,中午按时午睡,其余时间看书学习,有病人来时为人看病。像军人一样按部就班井井有条的生活。生活有规律,做事有目标,人生有意义。

虽然看破,却不曾放下;已然彻悟,仍心怀慈悲。

也许爷爷认为,人难救赎,但仍要救赎;人难救赎,但自己仍可自我救赎,因为还有希望,还未幻灭。否则,他也不会数十年如一日的无偿行医治病,一心一意的想要出书了。救人的灵魂是救,救治自己的灵魂是救,救人的肉体不也是救吗?只因迷惑,世人皆爱肉体,为善巧方便故,不妨救治。肉体强健了,说不定精神也就强健了。爷爷也许就是这么理解的吧?

爷爷不学佛,但的的确确有一颗佛心。

不知不觉的,我想到了我自己……

吃饭的时间到了,我们又回到了小妹的房间,围坐在那张小得不能再小的方桌前。窗外仍在下着雨,各种草药味道透过关不严实的窗户缝和门缝渗了进来。蜂窝煤炉里还有未灭的余火。桌上四个菜,一盘绿黄豆炒包谷,号称“两亩地”,一盘白芸豆,一份煮青菜,当然还有因我们的到来而特意加的一小盘腊肉。饭有些硬,说实话,不太适合我的口感,我不禁皱皱眉头。但见爷爷、妻和小妹吃得很香,很显然她们对这样的伙食早已习以为常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窗外,雨还在下着,似乎没有歇息的意思。我一口一口地吃着饭,还需要适应一下,不管是什么。此情此景,让我毫无来由地想起了若干年前的一个中午,在我家那低矮狭窄逼促的厨房里,我坐在小方桌前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而我的父亲正冒着大雨,大踏步走在去更远的乡下的公路上,就为了他的工作。一场大雨,一场小雨,两个人物,何其相似。

据说,世界是由物质,能量和信息组成的,在这个日趋物质的世界里,我的心时常被欲望所炙烤烧灼,我的心中充满对财富如饥似渴的渴望。在夜晚,对财富的焦灼和饥渴会让我难以入眠。我在昆明街头踟蹰,感受红尘俗务的喧嚣;我在玉溪街头徘徊,贪婪的融化在人潮人海中。我做过无数个白日梦,我过着被深度套牢的生活,却不曾想在楚雄城里接受了教育。

只可惜我缘浅福薄,和这位老人只有一天半的相处,缘悭如此,奈何!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小妹送我们出来。妻看出了我的心事,“没吃饱吧,你像个肉食动物。爷爷和小妹一直如此,不习惯吧?爷爷的钱是要用来布施医药和出书的,怎么可能花销在生活上呢?”难怪!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生活上向下看,追求上向上看”。

离开楚雄的时候,天放晴了。我分明看见,天边有一朵彩云。

第二次楚雄之行,甚是遗憾。

归途,除了厌倦了旅行后的困顿之外,便是昏昏欲睡的疲惫。在将睡将醒之间,一块路牌跃入眼中“彩云”,好名字!何处是彩云,可有别样的风景?为某地取此名的人,直率急切又有些诗意,坦白又有些可爱,让人读出些期望,不由得遐想起来。对于我的心,“憧憬”一词如同高原的氧气一般必需,那个叫彩云的地方是如此诱惑我,那些像彩云一样的人是如此的让我好奇。可我又不由得忧虑起来。失去、失落、失望、失意是人世的主旋律,我忧虑自己如无数人般兴致冲冲地谋划许久,筹备许久,乘兴而往,不曾想却仿佛从云端坠落。呀!也不过如此啊,看山不过山,看水不过水,人也是自己见惯的,于陌生处见熟悉全无惊喜,终归失望而已。

于是安慰自己,生活本就赤裸得很,一袭薄纱兴许还有些美感。

索性闭了眼,可那一朵彩云却总是挥之不去。

“彩云”,多美的名字啊!即使世事真如浮云苍狗,也总有值得记忆的一片云吧。

还记得,我们在QQ上聊起爷爷,小妹总有说不完的话:

“爷爷是个好人。退休前在总站材料科上班,他的工资根本就不高,生活很节俭,为了节省的过日子,我们买白菜他都叫我买白菜叶,因为他觉得白菜叶很新鲜,他还要买药给人看病,很不容易的。他这样做从开始到去世有几十年了吧……

是爷爷让我学医的,从我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说要让我到云南来学医的。不过我不懂事,没有学到爷爷的十分之一,挺后悔浪费了时间,不懂得珍惜。不过爷爷教会我很多的事,生活的也好,学医的也好,点点滴滴,很多……

还记得我第一次打银针是在2004年9月24日。爷爷差点就下手打我了,原因是我不敢下针,可是他还是很有耐心的教我,现在想想爷爷很可爱,很可敬……

爷爷以前是住在另外的房子里的,他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爷爷住在你看见的房子里有二十年左右的时间吧,因为家庭的原因,还有其他。爷爷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可是他一直都有一个信念,要好好的活着,因为还有好多事要做……

他很有耐心的。每天都坚持散步,按时吃饭和休息,每天都坚持做保健操,从不间断,很佩服的啊!爷爷早上6点起床,开始做保健操,8点吃早点,休息一下就开始散步,回来后就看书写书,整理资料。12点吃饭,饭后睡午觉,一个小时。又开始看病、整理资料。5:30吃晚饭,饭后散步,7点看新闻,10点睡觉。这看电视的时间他也会做保健操,搓耳朵,转脚,按手和脚,每天都是一样的……

爷爷整理的资料,还是没有出书。他自己装订了书,可惜没有完成,为了装订资料,在资料上凿洞穿线,很辛苦的哦!手都弄伤了好几次。他是很想出书的,可是费用一直都不够,这是他一辈子努力的事,也是他最遗憾的事。唉!……

爷爷他给人看病是不收费的,看病的肯定是说爷爷人好,心肠好,心态好,很细心。爷爷的一生就是为人服务的,从他上班到退休都是这样的,为人付出了时间,金钱,脑力,精神,直到最后一刻……”

爷爷在小妹的心中永远是亲切的,鲜活的。在我的心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会永远记得那个晴朗的早晨,噩耗传来,“爷爷已经走了”。我会永远记得那个特别的早晨,我站在阳光下哭泣。

站在老校区教学楼前的草地上,我的身旁是一棵高大的万年青树,冠盖如云郁郁苍苍,脚下是浓密的小草,头顶是蔚蓝的天空,天空上飘着几朵云彩,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而我只能冲着人们背过身去,望着远山,禁不住流下泪来。远山苍翠却无语,微风多情却匆匆而去,此境此景此物无端地让我伤感,“怎么回事,怎么可能?”身后身旁有老师和学生不停地来来去去,他们自然不知道我的心事。不远处的杮子树上结着橙色的果,那棵香樟树上有小鸟偶尔在唱歌,我却觉得一切都那么不合时宜。

生活按部就班地运转,除了我,谁也不觉得从今以后生活中少了什么。一个好人辞世,一个老人仙逝,只象冷海里的一滴水蒸发,无声无息无形无迹。台风还是会来,海浪仍要涌动翻腾,甚至推起千堆雪万仞浪峰;可偏偏就有人记住了一滴水,那个人是我么?我和老人只相处了一个白天、一个夜晚、一个早上,可他偏偏却让我像看见一片彩云一般,就这么记住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现在回想起来,只留下感谢和遗憾。我说过要去看他的,但却再没有机会。这样的老人是不可再生的资源,不经意间已趋枯竭。他传递给我的信息,我似乎明白了。

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哭泣。

一个朴实得像一面镜子似的老人,照见了我的庸俗不堪,活脱脱一个俗物。二个白天一个夜晚的相识,衬托出我的可怜可悲,营营茍茍。一个普通得过目就忘的老人,榨出我可怜躯体下的渺小,洗涤了我的身心,不至于孤苦无依。一个隐士般的心中有念想的老人,警醒了我的灵魂,至少知道该往何处安放。而从今往后,再也不可能见到这位老人,从他那里汲取泉水,滋润我干涸的灵魂了。从今而后,到哪里去寻找一种“最美”呢?

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喜欢看天上的流云。

微黄的阳光隐在云朵背后,远山是黑色的影。一大片像山峦似田野似奔流如梦幻的云朵,活像蓝天的心事。厚实的中心部分微微现出青色,往外层扩张。整片云随云层的厚薄润染出不同的色彩。那几处山峰罩着薄纱般的嫣红,山脚和深谷却是微微的绛紫;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田野,摇动着菜花黄,又露出些鸡血红;那奔流的浪花里闪着和田玉温润的光泽,像少女的脸庞,透着娇羞的红晕;云彩的边缘流动着金色的微芒,亮但不刺眼。

天空的某个角落,这一片彩云,是我不经意间发现的,就像认识一位老人一样,于无声无息处胜过朝霞与晚霞。

好一朵美丽的彩云啊!

我停下脚步,想要饱餐它的秀色时,它却渐渐地,渐渐地,化到湛蓝的天空里去了!

天上聚散无常的云彩啊,有哪一朵会永驻心头?多么希望心头有一朵彩云,明知它终要到虚空里去的,但已印在我的心上,它便不再是虚空的云了。

爱的种子

文/丁香

“妈妈,妈妈。”刚从辅导班回来的女儿,气喘吁吁地跑到我身边说,“我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位老奶奶。”

女儿边说边指着自己的耳朵,又捂上自己的一只眼睛:“她的耳朵听不见声音,一只眼睛也看不见东西。”女儿的大眼睛满是深深的怜惜。

我示意她坐下休息,刚想说好可怜的老人家,女儿却说出了一段让我惊喜的话来:“老奶奶刚好跟我同一站下车,到站了,我就告诉她,还把她扶下了车。”

我不由得重新打量起女儿来,这个小学生长大了。

以前,看到那些老人或残疾人上门乞讨,我让女儿送钱,她都很胆怯,躲在我身后,不肯上前。她幼小的心灵,对衰老、病残有一种天生的恐惧。

有一次,我带女儿乘公交车出门办事。到站后,乘客纷纷下车,司机正要关车门,这时传来微弱的声音:“下车!我要下车……”只见一位老太太从座位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两只脚慢慢移动。

司机刚想发火,看到这种情况,只好耐心等待。女儿下意识地搂紧我的胳膊,惊恐地看着老人。我赶紧安抚好女儿,上前把老人搀扶下车。

在回家的路上,我告诉女儿,人都是会变老的,见到老人或残疾人,我们要尽己所能帮一把。

今天,女儿的举动让我看到一颗有爱的种子,已在她纯真的心田悄悄萌芽。

退休卖萝卜

文/刘椿山

我住的地方在城乡接合部,每天早上都有一些郊区的菜农,把菜挑到我们小区门口来卖。

腊月二十三,小年儿。晚上要招待亲戚吃饭,一早我便去小区门口买菜。一个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卖萝卜的老头很是吸引眼球,面前的筐子里只有萝卜。

我在老人那里买了两根又粗又长的白萝卜,准备离开时说了一句:“我看您不像卖菜的。”

老人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那你说我是做什么的?”“我看您像干部。”接着又补充,“退休的那种。”“小伙子,有眼光。”“您不是有退休工资吗?为什么还出来卖萝卜呢?”

老人朝我递了一根烟:“抽吗?”我摇了摇头。老人为自己把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说:“一个人在家寂寞得很。”说完还自嘲地“哈哈”笑起来。

“可您哪来的地种萝卜?”“找邻居要的。”“家里为什么只有您一个人?老伴和儿女呢?”问完这话,我便觉得不妥。老人不觉得什么,说:“老伴五年前去世了,一儿一女都在美国。”“春节他们都不回来过年吗?”“不回来,他们都想我去国外过。”老人吸了一口烟说:“中国的年,到国外去过,有什么意思?”“您是觉得一个人在家没意思,所以就出来卖萝卜,并且这些萝卜本来您是种来自己吃的?”

老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们平时不回来看您吗?”“一年回来一次, 住个十来天就走了。”老人回答得很无奈。“干脆去儿女那边住吧。”“去生活过一段时间,不习惯就回来了。”老人将手中的烟掐灭,扔进垃圾桶。

那天我欲将老人的萝卜全部买下来,可他不同意,开玩笑说,如果我一下子把他的萝卜全买光的话,那不等于买光了他的快乐。

想想也是,老人卖的不是萝卜,而是寂寞。

爱不曾走远

文/苏歌

那年他19岁,她18岁两个人同在山东一家单位相识,工作上他们互相帮助,互相照顾,相互关心,日久生情,不久他们便相恋,从此男孩每天下班都会骑着单车送女孩回家,每天都会给女孩买一些集市上的小物品送给女孩,虽然都不值钱女孩也感觉挺幸福挺开心,他们每个礼拜天都会去超市买一大堆吃的然后在男孩的寝室和男孩还有一帮朋友一起分享。

就这样时间过了1年他们一直这样简简单单的牵着手,做过的最亲热的动作也就是深情拥抱,因为彼此都比较传统,某天男孩对女孩说:“亲爱的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出去闯一片天地,你跟我一起走吧。”女孩犹豫了,下班后女孩回家问家里父母,她的父母没有同意,女孩给男孩打个电话告诉了男孩,“你去吧亲爱的,我会在这等着你回来。”就这样男孩虽然不舍得,但是他必须去闯一下,他不想在这个小地方平凡的过一辈子,他还要带女孩去很多地方,住很大的房子,自己还要有车,想到这男孩毅然的离开了座上了开往异地城市的列车。

1天后男孩到达目的地是东北的哈尔滨,男孩到了哈尔滨的时候已经是冬天,这里天寒地冻的让从来没受过这寒冷天气的男孩都想放弃,但是男孩想到等着自己的那个女孩后,心就坚定下来,然后给女孩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女孩,我很好只是有点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女孩一个劲的劝他实在不行你回来吧,我不要求你多么有钱,只要你好好爱我就够了。男孩拒绝了,女孩也没办法只好叮嘱男孩注意身体 多穿衣服。

就这样每天他们用电话保持联系,时间久了男孩有好几次忍不住想跑回去找她,可是工作忙请不了假。这一天女孩打来电话说:“我们分手吧,我实在等不了了”男孩问为什么?女孩没有回答,过一会后女孩说:“我爸妈给我介绍个对象逼我和他结婚,咱俩可能有缘无分了”然后女孩就听见男孩那边嘟嘟嘟的声音,男孩挂掉了电话,男孩哭了,他原以为他的爱坚不可摧,没想到,没想到如此脆弱。

男孩浑浑噩噩的辞掉了他一直奋斗很有前景的企业,因为他没心思在去奋斗了,时间过去了1年男孩慢慢从浑浑噩噩中清醒,他知道他应该重新面对生活,重新找回自我,半夜男孩的手机响了,男孩一直都没换过手机号码,但是半夜很少有人打他的电话,男孩拿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然后就没去接,不一会又打来了,男孩一看还是那个号码,男孩不耐烦的接了起来,电话的声音如此熟悉,电话传来女孩的声音“你还好么”“还行吧凑合活”“我要结婚了”“哦。是吗?祝你幸福,呵呵以后有了孩子一定要让他认我当干爹啊”“呵呵,可是那个男的跑了,他悔婚了”“哦。那你打算怎么办。”“没打算怎么办,只是觉的女孩被人悔婚挺丢人的,我想去别的城市工作,只是不知道去哪!”男孩多想她回自己身边,可是男孩没有说,男孩对她说“恩,出去闯闯是对的。这么晚睡不着闹心吧”“嗯,然后睡不着,忽然想起了你。对了你有女朋友了么”男孩犹豫了一会说:“有了,过几年可能也准备结婚”就这样两个人聊到半夜聊到没有话题才挂。之后再也没通过话,可能彼此没有什么话题了吧。

其实男孩没有女朋友只是不愿意再去触碰曾经那愈合的伤口,男孩一直等,等着那个真正爱自己的女人出现,一个属于他真正的幸福的出现。

那一年男孩终于遇见了她,她是一个挺文静挺漂亮的女孩,比他大一岁,女孩开始追他,他开始没有在意,慢慢的却被感动,因为男孩长的并不帅,而且没钱,可是女孩并不嫌弃,只是觉的他成熟,性格适合她,而且追他是以结婚为目的,尽管两个人没有太长的相处,但是彼此都感觉什么都挺对口的。

1年后他们在哈尔滨周边的一个城市简单租了一套房子结婚了,男人总是觉得欠她的挺多,所有家务总是不愿让她插手,总是抢着去做,可是她觉的他这样不像男人,总是说他,男人全没往心里去,男人提醒自己,要拿自己的下半辈子好好的去爱她,尽量自己吃苦也不要让她吃苦。

男人便早出上班在班上时常给她打电话,那时她也上班了,他们上班的地方离的不远所以下班,男人每天都去接她回家,然后两个人一切牵着手,慢慢的走回家,然后开始各自忙自己的家务,男人出门去菜市买菜,然后回家他切菜,她便去炒菜,然后一起分享两个人共同完成的晚饭,就这样每天保持着,偶尔在吃晚饭的时候点根蜡烛,关掉所有的灯,然后一起光着脚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剧,不久她怀孕了,请了产假在家,男人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照顾女孩。

几个月后他们的宝宝降生了是个女儿,两个人都一家人都挺开心,每天周末都会抱着宝贝女儿去双方的父母串门,然后回家,男人每次睡觉前都会亲吻和女儿才去睡,早上醒来男孩出门上班也是亲吻完她还有女儿才去上班。

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十几年都是如此,后来他们的女儿长大也毕业在异地参加工作,那时的男孩女孩都老了,他们每天都会早早起床牵着手漫步,然后回家看着女儿的照片,微笑着互相的开着玩笑。

有一天早上他们向往常一样的散步,她突然晕倒了,他慌了,抱起她打车去了医院,病床前她的手被他一直紧握着,她醒来看到他坐在病床前睡着了可是手还紧握着她的手,那一刻她留下了眼泪,他醒了,看到她醒了微微的笑了一声,“亲爱的感觉怎么样,那不舒服一声”她说到都多大把年纪了“还亲爱的,也不怕别人笑话。”他们说着“吱……”门响一声一位医生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单子把他喊出去了,到了病房外医生凝重的告诉他“你爱人得病情检查报告,得的是癌症晚期。”他不敢相信的问到“大夫是不是搞错了,好好的怎么能得癌症呢,还是晚期,她一直身体挺好的”医生沉默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叹息了一声走了,他拿着那份病例报告颤巍着双手几乎要晕厥过去,慢慢留下了眼泪,老人擦拭掉眼泪,强挤出笑容走进病房,她看到他回来问“怎么了老头子。”老人说,没事医生让你好好休息,然后老人走到病床前坐下又和她有说有笑的说起来,后来老人想到什么告诉她,他回家给炖只鸡,你好好休息,老人站起她的手却紧紧抓住他手久久没有放开,老人看来一眼微微一笑,然后拿掉她的手,走出病房。

回到家老人忙里忙完做了好多菜,总是觉的这还不够,努力想她爱吃的东西……

老人做完一切来到病房把做的饭菜煲的汤一股脑的放在病房不大的桌子上还放不下然后老人就拿着勺,小心的吹着,然后把汤送到她嘴边,就这样一勺一勺的直到她之不下,但是她知道这些都是他亲手为自己做的尽量多吃一点,老人在喂她的时候一个劲的问,热不热,凉不凉。凉的话我拿回家热热再给你送来,不知道怎么的她的眼睛已经湿润,留下了幸福的泪。

2天后他们的女儿从外地回来了,老人去车站接女儿并把她的病情告诉了女儿,在拥挤的车站女儿哇的一声就哭了,趴在父亲的肩膀上泣不成声,但是老人叮嘱女儿千万别让***知道,女儿擦擦眼泪点点头。

她的病情一天天恶化,老人在女儿的搀扶下来到她的病房,女儿看见病床上的母亲忍不住又一次的哭了,抚摸着母亲的苍白的头发,她微笑着对女儿说傻孩子哭什么,又没什么大病 哭什么哭,像个孩子,女儿擦了一下眼泪,撒娇一样的说道“妈,我在你跟前永远都是孩子。”病房的一家人全笑了。然后她对着病房前的老人问道老“头子医生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老人说“你得在这好好养养,然后我和女儿在陪你到处散散步。”

走出病房老人和女儿的心情都特别的沉重,回到家电话响了,老人一看是医院的电话,心里咯噔一下子告诉女儿“赶紧去医院***妈好像好像…”老人没说出来,但是女儿已经感觉出来了,女儿搀着老人的手来到医院的急救室。在外面焦急的等着,1小时后医生护士推着她的病床走出来了,老人期待这眼神看着医生,医生对着老人摇摇头,老人好像知道了什么,一下子坐在了医院的走廊的地上,险些昏过去,医生和女儿急忙把坐在地上的老人搀扶起来,老人颤巍巍的站起来走到病床前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一只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整个人呆住说不出话,女儿趴在病床上泣不成声,好像这里与世界隔绝只有悲伤。

几年后一个一个老人每过几天去花店会买几束鲜花,每次老人走到花店,花店的店员都已经对这个几年来再也熟悉不过的老人,包上几束玫瑰,然后搀扶着老人走出店门搀过花店对门的马路,老人拄着拐杖慢慢来到一座墓地其中的一块墓碑然后把鲜花放在墓碑上,墓碑旁还有一束鲜花,老人知道这是他们的女儿不久来过,老人从口袋掏出一块布擦拭着墓碑上的瓷像还有墓碑,然后一直在低语,一会是开心的笑容一会又是伤心的面容,老人每天这样坚持着,直到一天早上老人在墓碑上晕倒了,被墓地的看墓员发现拨打了救护车,当把老人送到医院老人已经不行了,可是老人的脸上却充满着笑容,老人临终前手里握着一个纸条,纸条写着:“吾亦吾爱汝之命,何汝先行留吾悲?吾矣将至汝之处,吾汝从此不孤寂。”女儿拿着这张纸条微笑着哭了。

古镇故事

文/南雪北阳

有人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人们有阅历,有经验,饱经风霜,对人生有着更为深刻的领悟,所以我很喜欢和上了年纪的老人聊天,多听听老人的话,终归没有害处。这次回家,听村里长辈闲聊时我听说了我们村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时过境迁,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未来谁也说不准,此刻,我只想把我知道的记录下来而已。

跟老人聊天,老人们最爱讲的就是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我们这个村是一个偏远小村,民风淳朴,景色优美,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见证了我成长的轨迹。每当走在“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的林荫小道,望着眼前午夜梦回时让我魂牵梦绕的熟悉的景物,那一刻,我理解了艾青“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思乡,爱乡,念乡,我,热爱我的故乡!

吃过饭,在村里闲逛消食,房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很多房子常年无人居住,蛛网遍布,荒草漫长,几近荒废,墙体倾斜严重,摇摇欲坠,甚至倒塌,幸而不远处几座新建楼房昂然挺立,总算给人一丝安慰——衰败颓废中的点点希望,但这点点安慰,早晚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失殆尽,这点毋庸置疑。村头大榕树下,是村里老人们最爱的去处,大家可以在这里乘凉,家长里短,谈天说地,好不逍遥自在。我路过的时候恰好有几位老人坐在那儿抽烟闲聊,我知道今天有好听的故事听了,走过去向老人们问好,寒暄了几句,就坐在一旁静静地听,其中一位老人慢悠悠继续说道:“当年那场大火,烧得可奇了,只把王二的房子烧了个干干净净,周围没受一点影响,你说奇不?……可惜了桂花那孩子……王二真不是人啊……做人还是要有良心啊,不要做亏心事,人在做,天在看的,哈哈哈……”旁边几个老人应答着,我从老人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老人说,他年轻的时候村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很奇怪的火灾,村西的王二被活活烧死,他的养女桂花不知所踪,几天后有人在村外发现了她,但她变得疯疯癫癫的,两个月之后,也去世了。大家对王二与桂花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众多猜测,事情到底怎么样的,谁也说不清楚……王二是桂花的养父,30多岁老光棍一个,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无所事事,在村里名声很臭,村里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尤其是年轻女孩儿——因为他曾经被人发现偷村里一个女孩儿晾在院里的贴身衣物,吓得女孩儿们再也不敢将贴身衣物晾在外面,大老远见着他就躲,村里不见了鸡、鸭,地里少了什么庄稼,首先怀疑的就是他。总之,王二是大家公认的无赖,泼皮,混混。要说他唯一做过的好事就是将桂花养大,桂花是王二有次外出是在路上捡回来的,生得漂亮可爱,一双大眼睛明亮又水灵,模样真可谓我见犹怜。曾有人怀疑桂花是王二偷的,但王二以自己祖宗十八代发誓不是偷的,村里人也就没话可说,就这样,王二有了个闺女桂花,桂花有了父亲。说来也巧,王二自从有了闺女,也不偷鸡摸狗了,开始认真务农,养活桂花,村里人都说桂花真是王二的福星,让王二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因此更加喜爱她。桂花本就生得俊俏,又聪明懂事,几岁起就开始帮忙干活,再加上村里人对她的别样看法,使她在同龄女孩儿中更加出众,这让王二心里得意不已。桂花十多岁的时候,身体已经发育得很成熟,宽大肥硕的衣服也难掩其窈窕诱人的身姿,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若无若无的女人的气息,这让几十岁还没有碰过女人的王二夜晚辗转反侧,心痒难耐,浑身难受。单纯善良的桂花没意识到自己一举一动已被自己的养父盯上,照旧干活,做饭,洗衣服,起初,王二还能以养父之名抑制自己,自己是桂花的父亲,万不可做出禽兽之事,但王二本性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的就是他这种人。随着压抑的不断积累,反抗也就越激烈,终于,在一次偷看桂花洗澡后,过多的压抑转化成了火山爆发,他开始不断偷窥桂花洗澡,换衣服,甚至整晚不睡觉地盯着桂花的房间,接着又偷桂花的贴身衣物,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那段时间桂花总觉得有人偷看自己,东西也时常找不着,但也没多想,照常帮自己的养父干活,殊不知,自己敬爱的养父早已化身披着羊皮的狼,她则成了养父眼中的猎物……终于,在某天晚上,狼伺机出动,扑向熟睡的猎物……就这样,可怜的桂花被可恶没人性的养父侵犯了。事后,桂花想要一死了之,因为在那个年代,女人的贞操比命还重要,没了贞操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桂花没有死,支撑她活下来的唯一动力是报复,对,她要报复自己的养父,报复他,这样,自己才能走得痛快!于是,她开始等待……而王二,看见桂花没死,暗自窃喜,以为桂花这是顺从了自己,所以愈发变本加厉,每晚都化身恶魔侵犯柔弱的桂花,面对禽兽不如的养父的侵犯,桂花只能暂时选择忍受,一次又一次,她一直在等待……

上天终究还是站在了坚强的桂花一边。这天晚上,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桂花知道自己报复的时机到了,而对这一切毫无察觉的王二像往常一样,再度对自己的养女实施侵犯,心满意足之后,侧身酣睡,桂花强忍泪水,好容易等到雨势小了一点,便起身,用剪刀将电线剪断,然后将断了的电线沿着床沿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将剪断的地方放在屋顶漏水的地方,“嘀。嘀。嘀……”寂静漆黑的夜晚,雨滴的声音如此美妙,如此动听,不久,电线开始冒出火花,桂花觉得,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烟火,火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来越耀眼,终于,砰的一声,火花四射,呼呼大睡的王二瞬间被火包围,化身火人,桂花露出阴沉的笑容,转身离去,剩下王二痛苦的惨叫声……第二天,人们来到已被烧成废墟的地方,将王二烧焦的尸体抬了出来,没人说话,没人哭泣,一片沉默。几天后有人在村外发现了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的桂花,衣衫不整,嘴里念着“烟花真好看,烟花真好看……哈哈哈……报应啊,报应啊……”之类的话,人们从这些话里大概猜出王二对桂花做的事,几个女人抱着疯了的桂花哽咽哭泣,男人们摇了摇头,依旧沉默,两个月后,桂花带着肚里的胎儿离开了这个世界。听最后陪伴她的人说,桂花死前一直望着床前的电灯,眼神复杂……

老人的故事讲到这儿就结束了,旁边几个老人唏嘘一声,随后另一位老人转换话题继续闲聊,我默默地起身,往村西桂花的坟墓走去……

远方有个温暖的家

文/武华民

周末,常回100公里外的老家看望老人。岳父说头发长了,想去理发。我便陪同他下楼。岳父母住在三层,老人右边柱着拐杖,左手用力抓着楼梯,一步一挪地往下走。我要搀扶他,他却说不用。我只好走到他前边,保持一定距离,小心地看着他挪下这几十级台阶。

望着老人,想起我和妻子刚认识时,就听说岳父在当地医院威信很高。他这个外科主任下了手术台后,还擅长用最低廉的常见药,根据自己的经验配伍,治疗许多常见病。每天找他看病的人很多。

后来,岳父退休了,回到村里开了个小诊所。他们厚道地为乡邻看病,收取比别人低的费用。冬天有人去输液,岳母提前把当暖水袋用的旧输液瓶烧热,铺好病床。病人一到,他们仔细地问诊、配药,岳父像个小护士一样端着药品,自己去给病人扎针。病人输上液后,得空的岳父母,常常过来陪着聊天。村民喜欢到他这里来聊天、下棋,街坊邻居常常送些新鲜蔬菜、瓜果,厚道的老人,常常把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作为回礼送给人家。

诊所的活拴人,也累人。他们干不动了,就回到了县城的家里。冬天,来我们家小住。他经常接到老家熟悉病人打来的求医电话,岳父让对方去医院看病。实在推辞不了时,只好反复询问着病情,仔细下着医嘱,对方边听边记,记好后让对方复述一遍,核对无误后,再交待照方抓药,有情况及时去医院。

隔一段时间,我们就回去看望他们。这时候,岳母和家里的女人们是话题的中心,主角们嗓门高,岳父则是被边缘化了的重要人物。他乐呵呵地抽着烟,听着大家东家长、西家短的谈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岳父已近八旬。严重的骨质增生,使得他越来越苍老,他每一步的行走都变得十分困难。

岳父老了,变了许多,只有他的烟瘾没变。平时,人还没坐一会儿,烟准点着。我们几个曾反对他抽烟,但没效果。这样大的年纪,断烟不一定是好事,索性不管了,有时还送给他些烟。

我们很珍惜每一个周末,只要能回去,就都会回去陪陪老人,哪怕只是吃顿饭,聊一会儿天。

不知道能陪老人走多远,也不知能陪他们走多久。但我们知道,大山深处的那个家,很温暖。

砌墙的老伯

文/郑勇

那年,一场强热带风暴袭击雷州半岛,狂风夹着暴雨长时间肆虐我家所在的小城,多条街道的积水无法排泄,汇聚在一起涌向我家门前的街道,街面上积水越来越多。大水将我家门前对面那道4米多高的挡土墙冲垮,挡土墙旁边的街道出现了一大块塌方。台风过后,得尽快修复挡土墙和填补塌方。准备好砌墙材料后,我母亲电话联系上了一个泥水匠,谈好工钱后,他答应下午过来施工。

下午2时半左右,泥水匠骑着一辆电单车来了。当他下车时,我定眼一看,他中等个子,身材显得有点单薄,却相当结实和硬朗,满头银发,脸上虽布满岁月的皱纹,但黑里透红,且堆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嘴里露出大门齿,看上去年龄在七十上下了。我心里埋怨起母亲来,怎么请这么老的人来施工?他还能胜任这项重活吗?

“是你家要修挡土墙吗?” 我正疑惑间,他不慌不忙地一边问,一边解下绑在车上的工具。

“老伯,正是。”我赶忙回答并指向要砌墙的地方。

老人看了看,就开始动作麻利地搅拌起水水泥沙浆来,不一会,搅拌均匀后,他把沙浆舀进桶子里,一手拿灰刀舀起沙浆倒下,一手拿着我们早已搬好的砖块放下去,又用灰刀刮掉砖缝多余的沙浆,动作相当熟练,一环紧扣一环,比一般年轻的泥水匠动作还快得多。我简直不敢相信是七十岁的老人在干活,老伯一下子令我刮目相看起来。

“老伯,就你一人吗?那就让我帮你提沙浆吧。”我问道。

“不用你帮忙,小工骑自行车慢点,马上就到。”他回答。

正说话间,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来了。她也是中等个子,身材显得有点黑瘦,却也显得结实和硬朗,也许是长年累月干泥水活造就出来的。她停放好车后,就把沙浆舀进桶子里,然后提着两桶子沙浆下去给老伯。

“你怎么领这么难施工的地方呢?”女人突然埋怨老人并骂了起来,而老人却默不做声,只顾埋头砌砖。他心里想,哪有那么多轻松的砌墙活领?若没活干,哪来钱养家呢?

看着眼前这女人板着阴沉的脸不停地唠叨,我一下子觉得这女人有点可憎,因为老人毕竟是她的父辈了。但为什么她敢对老人如此无理?老人又是她什么人呢?这又让我更加疑惑起来。

“好了,既然你领了这么难施工的地方,又不要加倍的工钱,那你就自己干吧!我回去了。”她气冲冲地骂完后,真的骑着自行车走了。

“老伯,那我来帮你提沙浆吧。”那女人走后,我对他说。

“好吧!只能先这样了,辛苦你了。不过,她会回来的!”老伯有点无奈而又充满自信地说,“唉!这女人真不懂事,真拿她没办法!其实,你们早已把砖搬好了,你们的工钱也不算低啦。”老伯微笑着给我解释道。

“老伯,那女人是你什么人?”我为消除内心的疑惑赶忙问道。

“是我的老婆呀。”

“怪不得她竟敢对你如此无理!你俩年龄相差可大哟!”我不禁惊叹道。

“是啊!我今年七十三岁了,她才四十五岁,我恰好大她二十八岁。所以她‘年小’不懂事,就得多让她。”老伯答道。

“你们的孩子多大了?你这么大年纪了,他们怎么还让你出来干活呀?”为了对老伯进一步了解,消除疑团,我问了一连串问题。

“大的已师范学院本科毕业,在广州市黄埔区教书。小的还在读书,现在正是需要钱用的时候,再奋斗几年我就可以享清福啦。不过,干了一辈子泥水活,习惯了也不觉得累。”老伯满脸欣慰。

我们一边交谈,老伯手里不停地一边快速砌砖。没多久,他的女人果真又骑自行车回来,气似乎消了,态度比刚才温和了许多。她一来就提起沙浆来到老伯身边,见我在帮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便忙着把砖块搬放到老伯顺手可拿到的地方。

老伯心情轻松多了,他平静而快速地砌着墙。

这时,有一缕阳光透过缝隙,恰好落在他那写满岁月痕迹的脸上,荡起一圈圈幸福的笑容。哦,幸福是靠双手奋斗出来的!

先生买鸡蛋

文/李小英

打去年起,先生买鸡蛋,再也不在菜市场买了。

他总是趁晚上散步的时候,去一户农家院里买。他买回的鸡蛋,要比别人的小一些,价格却要贵一点。我常常拿着他买的鸡蛋和母亲买的相比,询问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小那么贵?他从不解释,被我逼急了,就拿起一个鸡蛋在我面前晃悠,一字一句地说:“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土鸡蛋呐,贵那么一点点,也能接受吧?”我撇撇嘴:“别为自己的笨找借口,你岳母买的也是土鸡蛋。”

这天晚上,先生又要去买鸡蛋,我自告奋勇要一同前去。买鸡蛋的地方离矿区还挺远。沿着蜿蜒曲折的公路一直往山上走,到了山顶,再七弯八拐走一段山路,终于到了一户农家院子里。远远地,就看见一位年近七旬的老妇人弯着腰在地里摘着豆角。

听见脚步声,老妇人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笑成一朵菊花,说:“小兄弟,又来啦?你今天还带了个尾巴哩!”说完停下手中的活,站在院坝边等着我们。几只小鸡在院坝里欢快地追逐着。

先生对着老妇人微微一笑说:“我们还是来买鸡蛋的。”老妇人连连说:“好好好。”转身回屋端出一撮箕鸡蛋来。先生弯下腰,专拣最小的鸡蛋往口袋里放,我站在一旁,悄悄用胳膊碰了碰先生,先生却当不知道,仍然挑选着最小的鸡蛋。在老人的热情挽留中,先生带着我离开了农家院子。

回来的路上,先生告诉我,老人的儿子、孙子都在外地务工,一年很难回家一次,虽然村里把她列为了精准扶贫贫困户,但是老人自强自力的意识很强,觉得自己的身体还硬朗,不愿给帮扶人添麻烦。老人在房屋周围满山遍坡种满了农作物,家里养鸡、养鸭、养猪,老人甚至还养了蜜蜂。但是她没有过多的时间将这些农作物带到山下去卖。先生得知情况后,主动到山上买老人的鸡、鸭、蛋,并带邻居、朋友、同事买她的农产品。

我追问先生:“你是不是因为她的是土鸡蛋,吃了放心?”先生说:“现在市场上也有很多卖土鸡蛋的。老人这么大年纪还在努力脱贫致富,应该多照顾她的生意,我把她的小鸡蛋买了,大的肯定更好卖些,能吸引更多的人买她的农产品,能让她早日实现脱贫愿望……”

老鞋匠

文/唐常春

每次路过菜市场口,我总会不经意想起那个驼背的修鞋老人,他那有些花白而稀疏的头发,如一根根冬日里的草,在寒风的吹拂之下,显得无力而孤寂。只有那娴熟的修鞋动作,说话不抬头的专注和坚定,从那枯井般的眼神里迸出来,整个菜场,便会传递一种温暖。

那天下午下班,我走着走着便发现脚有点不对劲,一看原来是一只皮鞋后掌掉了,正好菜市场口的拐角有个修鞋的摊位,我便走了过去。“大妹子,你是钉鞋后掌吧?”修鞋师傅边说边把身边的小板凳递过来。我愣了一下,这师傅神了,我还没开口就知道我修啥了。我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他来,年龄60岁左右,个头不高还有点驼背,皮肤粗糙黝黑,额头上有几道深深的皱纹,就像山间的沟壑,饱尝人世间的辛酸苦辣;头上戴着一顶破毡帽,旧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上身穿的是土里吧唧的洗得灰白的打着补丁的中山装,下身穿的是有补丁点缀的蓝裤子,并且沾满了鞋油的印迹,那双手布满老茧、青筋凸现。见我没反应,老人以为我嫌板凳脏,便用衣袖在上面拂了一下,“干净了,大妹子坐吧。”我不得不坐下脱了那只掉掌的皮鞋交给他,只见他在工具箱里找出一块旧轮胎皮钉在鞋底前后,用鞋拐子钉好后,将鞋斜放在膝盖上,用刀片将多余部分切去,让鞋掌与鞋底儿平整如一,很快就钉好了。“大妹子,把那个鞋也重新钉下,免得走路时两个鞋不对称,我只收你一只的钱。”我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了,鞋掌钉好后我准备付钱时,才发现今天早上换了一件衣服,竟然没放一分钱。我很尴尬,觉得自己就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似的,脸涨得通红,对老人说:“师傅,对不起,我没带钱,明天给你好吗?”老人笑着说:“没关系,就几元钱,算了吧!”这时老人在我心里的形象突然变得高大起来。怎么能算了呢?第二天早上上班时,我把钉鞋后掌的钱交给了老人。从那以后,我成了老人的铁杆顾客。

老人很守时,非常讲诚信。来补鞋的顾客时不时会把东西落在他这里,尤其是雨过天晴的日子,为一把小雨伞,他有时等到晚上八九点才收摊回家。有一次,天气很冷,又下着小雨,北风吹得老人直打哆嗦,他想提前收工,整理东西时发现工具箱旁边有一个钱包,肯定是补鞋的顾客不小心落下的。他想顾客丢了东西一定很着急,就打开钱包看看有没有顾客的联系电话,可是除了现金1200元外,什么也没有,只好在摊位等顾客来。为防止自己冻着,他拿了几双打算丢弃的硬底鞋来补,到晚上八点多钟,顾客才找到这里。顾客说,他已经找过很多地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这里,没想到老人还在冷风细雨中等他。顾客当即拿出200元作为酬谢,老人婉言谢绝了,还笑着说:“我应该感谢你呢,如果不是等你,我这几双鞋就有可能扔掉了。”

有一次,我去老人那里补鞋,正遇到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妇女,他按妇女的要求换了最好的皮底,但妇女只愿出一般鞋底的价。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说了那妇女几句,她和我争了起来。老人劝我“大妹子别争了,让她走吧。”事后,老人告诉我,他常遇到这样的人,但从不和他们斤斤计较,钱是能够挣回来的。

前些日子又想起补鞋,但怎么也找不到老人,就向住在附近的一位阿姨打听,才知老人已经去世。巧遇的还有那位中年妇女,她流着泪说:“我真后悔,上次不该少给他5元钱,去过很多地方钉鞋掌,就是没他钉得好。”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手工修鞋这门老行当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但那位不起眼又让人温暖的老鞋匠,以及发生在他身上那些平凡而质朴的往事,一直在我的精神世界里传递着不灭的温情。

糖画的青春

文/田凯

那一年,我才七岁,整天跟在一群小伙伴屁股后头满街跑。那时候的我们,穿着富有布依族特色的粗布衣服,挽高了裤腿儿,从街头跑到街尾,整条大街都弥漫着我们的笑声。傍晚,妈妈们便站在街尾大声吆喝着叫自家的孩子回家吃饭。

二十年过去了,小时候的玩伴现在已各自天涯,那些零星的记忆碎片已日渐模糊,唯一清晰记得的,是巷子口两毛钱一个的糖画。

鲁迅先生曾写过这样的句子: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槐树,另外一棵也是槐树。而我家门前,只有一棵树,一棵大榕树,一棵记载着望谟发展历史的大榕树。树下,一位包着布依族蓝白相间头巾、穿着蓝靛染的粗布衣服的老人,静静地守候着这片故土,等待着怀揣成长梦想的孩子们光顾他的糖画生意。

下课铃声的响起,预示着糖画老人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为他的生意忙活,开始他的糖画艺术。孩子们拥挤在小摊儿前,这是一个有着艺术特色的糖画小摊儿:左边是一个类似于挂钟的小转盘,转盘上刻画着金龙、凤凰、萝卜、帽子、鱼等图样,右边是一块光滑得发亮的大理石板,老人就在这块大理石板上画出他对生活的热爱。这便是老人讨生活的全部。

几乎每天下午,我和同伴们都会捏着2毛钱来到小摊儿前,玩一把转盘“抽奖”,当然,每次当转盘的指针停留在“金龙”或者“凤凰”上的时候,世界瞬间都变得美好起来,感觉自己像中了大奖一样,因为“金龙”和“凤凰”往往需要更多的糖才能做出来。但我最喜欢的,是看着老人在几秒钟之内做出一顶可爱的帽子:在大理石板上倒上一滴热糖,用他的小铲子轻轻一压,便成了一块圆圆的糖饼,然后在糖饼上滴一滴糖,拿起来对着中间吹几下,便成了一顶帽子。小时候的我们总觉得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我也曾好奇地要求老人允许我自己做一顶帽子。拿着自己的“作品”,内心无比欢喜,满大街的炫耀:看,这是我自己做的!每次看到我高兴的样子,糖画老人总笑得合不拢嘴。

记得有一次,我吵着嚷着要求老人允许我自己做一条“金龙”,老人无奈,便允许了。但老人始终不放心,手把手教我,一边教我画金龙,一边告诉我制作糖画最重要的就是糖料的熬制。

说到糖画的糖料,一般是红、白糖加上少许饴糖放在炉子上用文火熬制,熬到可以牵丝儿时即可用来浇筑造型。

地处于贵州省南部的望谟县,属于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冬无严寒,夏无酷暑,非常适合甘蔗的生长,用这里长出来的甘蔗榨出来的糖,无比甜美,用这样的糖做出来的糖画,无疑是最受小孩子喜欢的。而我,有幸在那一段青葱的岁月里度过了我美好的童年,似乎整个童年都装满了糖画的味道。

关于糖画,我也听说了一些很有趣的民间故事。相传唐代大诗人陈子昂在家乡四川时,很喜欢吃糖,不过他的吃法与众不同,他先将糖融化,用其在清洁光滑的桌面上塑造出各种图案,待糖凝固后拿在手上边赏玩边品尝。后来他到京城游学,闲暇无事时,便用从家乡带去的糖如往常般塑造图案。一天,陈子昂正在赏玩自己的“作品”时,谁知宫中小太子路过看见,便吵着要带几个回去。回宫后,小太子将糖吃完了,哭着吵着还要,惊动了皇上,皇上立即下诏宣陈子昂进宫,并要他当场表演。陈子昂便将带去的糖融化,在逛街的桌面上做了一枚铜钱,用一支竹筷粘上送到小太子手中,小太子立即破涕为笑。陈子昂做糖画的故事虽为传说,但也从侧面反映了糖画的悠久历史。

作为中国民间传统艺术之一——我在望谟的儿时记忆,糖画有着近500年的发展历史,并广泛流传。糖画的流传,衍生出了一种职业和一类人。这类人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用自己的智慧创造出平凡而幸福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记录了孩子们快乐的童年。这类人,虽不是画家,却如画家般受人尊敬;虽不是作家,却如作家般用艺术留住一种文化。

这种独特的街头艺术,亦糖亦画,可观可食,深受人们喜爱。如今,随着社会经济的逐渐发展,糖画艺术也频频出现在各种大型文化、旅游和经贸活动中,并显示出它独特的文化魅力和潜力无限的艺术价值。但这种街头艺术在从街头走向舞台的演变历程中,已逐渐被人遗忘,生活逐渐富裕的人们,有了新的追求,对传统民俗艺术慢慢失去了兴趣。在我看来,糖画艺术的珍贵,并不在于制作了多少艺术品去陈列展示在某个精致的展柜中,而是在于民间艺人通过精彩的制作过程,吸引和取悦食客。只有将民俗文化置于民间,才能够真正的体现出民俗文化的丰富内涵与独特魅力。

而今,常年在外求学的我回到了久违的家乡,想再次寻觅糖画艺人的踪影。当我牵着女友的手,慢步走在家乡的街道,眼前所见是一片繁荣,忙碌的人们脸上书写着幸福,道路两旁是林立的楼房,那些透风透亮的小矮房早已不见了踪影。但那棵大榕树仍然守候着,榕树下的老人却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名与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正专心地制作糖画。我想,这应是老人的孙子吧。我骄傲的指着大榕树下的糖画艺人,告诉女友:看,这就是我的童年!这就是咱们望谟糖画的传承者!

我敬佩糖画艺人坚守家乡的精神,我热爱望谟这片充满情谊和欢笑的故土。在这片故土上,记录着我与糖画的故事,记录着糖画艺人们的辛酸与付出。

孝道格言

文/王凤英

母亲对我们姐弟三人的“孝”道教育,是“洗脑”似的。她关于“孝”的格言,句句箴言,字字珠玑,我们都情牵心系、努力践行。

母亲说的最多的,是“千里去烧香,不如在家孝父母”。最近,我读到孟子的一句话:惟孝顺父母,可以解忧。便把这话说给母亲听。母亲听后,把这两句话结合在一起,解释得头头是道。她说,孩子牵挂着父母,心灵就有了归属,就有处安放,忧愁就能得到消解,不用去烧香拜佛,也能安宁、踏实、快乐。

我找对象的事,母亲没少费心思。她不重钱,不爱势,第一个标准,就是先看小伙子孝顺不孝顺,看他家老人孝顺不孝顺。参加工作不久,我就与我对象认识了,相处一段时间后,我们逐步与双方父母接触。母亲对他非常满意。但还是不放心,又托我表姑打听他父母的情况。母亲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她说,只要爹娘孝顺,孩子也差不到哪里去。两天后,表姑回话,说他的父母都是街坊邻居人人夸的孝顺人。母亲听了哈哈笑起来,连说她闺女的眼光还真不错。出嫁前的晚上,母亲严肃地对我说,闺女,“夫妻情深,善待双亲”,到了婆家,一定要孝顺公婆,嘴要甜,手要勤,要像对自己的亲爹娘一样。母亲还搬出一句老俗话,说,“公婆身上能尽孝,又落孝来又落贤”,落个孝顺名声,比什么都强啊!见我点头答应,母亲才放下心。按照母亲吩咐,过门后,我孝顺公婆。老人逢人就乐滋滋地夸,说积了三世德,娶了个好儿媳。

母亲今年63岁了,退休前是中学语文教师。一位师兄曾对我说,母亲的课教得非常好,还经常灌输孝的知识,传播孝的理念,像“百善孝为先”啊,“大孝,天之经,地之义也”等,都是母亲那时教的。对一些经典“孝”故事,母亲更是讲了又讲。

身教胜于言教。母亲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不管是对外公、外婆,还是对爷爷、奶奶,她都百依百顺,除了让老人衣食无忧外,还尽力让老人心情愉悦。1991年奶奶去世后,爷爷很孤单,身边也缺个人照料他的生活。母亲对父亲说,咱得给爹找个搁伙的。父亲答应了。母亲便与大爷、三叔商量,最后冲破了乡村的传统观念,给67岁的爷爷找了老伴,让老人安享幸福生活。此事在家乡传为佳话。

“三忙”老人快乐多

文/王威亚

我如今年逾不惑,爸爸也已耄耋之年,40多年来我一直生活在爸爸妈妈身边,从未离开过。我很了解爸爸的一切,尤其他的三个爱好“跑馆忙”、“写作忙”、“家务忙”更令我赞赏。

爸爸养育我们三个子女,姐姐出嫁、弟弟在北京安家,只有我一直跟随在他们身边,从小至结婚、成家、生子。虽然自己买了楼房,但一直没有去住,我们生活在一起,互相关怀照顾,全家相处十分和谐。爸爸退休20年了,仍然像上班工作那样按时起床、作息,从未懈怠。特别是母亲去世后几年,更是战胜自己,从悲痛的深渊中挺起腰杆,重新规划生活,做到年年有计划,月月有安排,日日有行程,朝着自己的小目标不懈努力奋进。

退休后爸爸有了充裕的时间,他把读书看报看电视新闻当做自己的第一需要,紧跟时代前进的步伐。每天上午都精力充沛地带着他的三件宝贝——书包、笔、笔记本跑省市图书馆浏览报刊杂志、查阅有关资料。他会将重要的文章字句写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句写完一本又一本,成为他学习进步的重要资料汇集。他沉浸其中,感到无比舒心愉悦。与此同时他还常到山西省博物院、太原美术馆等地参观应时展览。“跑馆忙”让爸爸受益匪浅,身心时刻保持着一种年轻态。

写作是爸爸从小的爱好,上太原师专文科专业时就在《太原日报》副刊发表诗歌、通讯、散文,这个爱好一直坚持至今。他写文章重在锻炼手脑,不求名利。尤其退休之后更酷爱写日记、写文章投稿、出书,幸福的微笑常常挂在脸上。每当读了一本好书,每当参加社区公益活动、每当外出游览归来,爸爸的激动心情就无法抑制。他铺开稿纸奋笔疾书,将自己的感受抒发出来。有许多时候睡到半夜一两点钟会突然开灯继续写作。就这样,爸爸除每天记日记外,每周总要写两篇文章。报刊组织的征文比赛他都积极参加,获奖作品证书妥善保存,作为又一次进步的起点。

爸爸是个勤劳爱动的老人,母亲去世后当起了“家庭妇男”,忙家务成为爸爸的又一爱好。他把打扫、整理旧物当做调剂身心、锻炼身体的一项内容,一边哼唱一边去做,快乐之至。爸爸买了多种菜谱,按图索骥,一一试做。现在爸爸最拿手的饭菜是过油肉、溜丸子、烩菜、饺子、烙饼、刀削面、炸油糕,饭菜可口、色香味俱全。每每看到我们一下班就能吃到他亲手做的饭菜,他十分高兴。我们过意不去,可是爸爸总是乐呵呵地说:“你们上班忙,我在家做顿午饭应该的”。他从不倚老卖老,像功臣似的躺着让儿女们伺候,总是自己挺起腰杆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给大家提供方便。

总之,爸爸是个“三忙”快乐的老人,他的三个爱好让他充满无比活力、越活越有精气神。

老人与那女儿

文/李佩玉

那天,敬老院开中饭时,我看见了这样一幕:

老人端着碗中剩下的四只馄饨挪步来到邻房那女儿跟前:“你累了,快吃吧,我是一只只舀出来吃干净的。”“不用了,我喂好妈妈就准备回家……”那女儿回答时,突然瞥见老人眼中的失望。“哦……谢谢阿姨。”她赶紧转变话语,伸手接过老人的碗,把馄饨倒进自家碗中。老人顿显满脸欣慰。

老人是五年前自己要求住敬老院的,虽说五个子女都蛮孝,然而子女都成爷爷奶奶辈了,谁还能尽心顾着她一个老太太呢?老人脑子还清楚,生活基本自理。有时,老人也禁不住自言自语:其实住敬老院与住家的孤独感差不多,关键是自己老到对别人没一点用处了……

直到某一天老人发现邻房常来为其母打理的那女儿,那女儿总是天刚亮就到敬老院一直忙到下午才离开,老人心中便有些感慨:那女儿真不容易,瞧她也半头白发了。

于是,老人决定等那女儿再来时,一定记着把碗中的午饭分一点给她。老人这么想着,就有种期盼有种帮助别人的满足。而那女儿很快从老人的神态变化中感悟到“用处”带给生命各阶段的一丝宽慰,自此她不再谢绝老人端来的碗。原本毫无交集的两个陌生人,在一个特定的场合因此有了一段互相牵挂的日子……

也许,人和人的某种感情就是瞬息万变或稍纵即逝的,唯勤于捕捉且珍惜者才有别一番滋味和多一份感念哦!

山中大年夜

文/方华

忘不了那一顿山中的年夜饭。

那是去年的年三十,在天柱山中旅游后,驾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已是日暮苍茫,远处的山野深处已传来断断续续的鞭炮声。车内的音响正播放肯尼吉的《回家》,那悠扬缠绵的萨克斯曲,将回家过年的情绪渲染到极致。

突然,音乐中断,车子熄火在路上。一通手忙脚乱的检查后,车子还是发动不起来。打电话给车友俱乐部,告知大体方位,得到的回答是,因为是年三十,又路途遥远,援助车辆赶到,最快也要在半夜。

和爱人在车内遥望周围的茫茫群山发了一会呆,感觉夜色带着刺骨的寒意正从车门的缝隙慢慢地侵入。在万家团圆的除夕之夜降临之际,心头备觉寒冷。

“你看,那有一户人家。”顺着爱人手指的方向,从车窗外望去,见路边的半山腰上果有一白墙青瓦的屋舍。两人一商量,决定贸然前往,讨一口热水,避避寒。

弃车上山,在林丛中找到一条小径。沿小径蜿蜒向上,不多久,屋舍果然出现在眼前。夜色已经降落山野,门前的一盏红灯笼照亮门扉上新贴的大红春联,也将一团融融的暖意投射到我们身上。

一只花狗突然窜入门前的灯光下,汪汪地叫着。两扇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位发须花白的老人。待我们指着脚下公路上的车说明情况后,老人放松警觉,喝退花狗,热情地将我们迎进堂屋。

一进屋,老人就高兴地朝屋后喊:“家里的,来客人咯。”屋里立即走出一位满脸兴奋的大妈,一见我们,稍愣了一下,立即又是满脸喜悦。她一面请坐,一面对我们说:“我还以为儿子媳妇回来了呢。”从她口中得知,他们儿子一家原本天黑到家,因为路上交通事故堵车,电话告知半夜后才能赶到家过年。

将一杯清香扑鼻的山茶温暖地捧在手里,老人又将一个木炭火盆放到我爱人的脚下,然后一连声地叫着大妈开饭。在我和妻子带着歉意的劝阻下,老两口还是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端了上来。老人说:我的儿子一家也歇在路上,将心比心,希望天下一家啊。

盛情难却,只好顺老人的意。帮老人将一挂鞭炮在门前点燃后,就像一家四口一般吃起了年夜饭。老两口一个劲地往我和爱人的碗里夹菜,告诉我们:这是山里放养的土鸡,城里是吃不到的;这是山中的野菇,比栽种的鲜多了;这是自家种的蔬菜,我的儿媳妇特别喜欢;这是放养的黑猪肉,我的孙子最爱吃……

与老人把酒闲话,得知老人承包这片山林已有十几年了。老人说,这里山清水秀,空气新鲜,经常有人来这里游玩,也隔三差五地有游人在他家落脚。要是夜里车子还弄不好,就在这歇脚。老人乐呵呵地说,现在政策越来越好,与过去比,天天都像过年,只是一年四季守在山里有点孤寂,过年了,总希望儿子孙子们回来,合家团聚一下。这不,年三十,儿子一家赶不回来,你们却来了,真是贵客和缘分。

和老人说着事儿,看爱人和大妈唠叨着家长里短,忽然感觉这就是亲情,这就是家,这就是中国的年。

温馨时光短。夜深时分,接到车友俱乐部的电话,救援车辆已到山下,心中又添温暖。

下山迎接,看修理人员丝毫不耽搁地检查维修。一声犬吠,老人竟拎着开水、拿着糖果,在花狗的陪伴下来到车边。

车子很快就修理好,与老人握手告别。待车子行出很远,回头望去,依稀还能看见山道上朦胧伫立的身影。行不多远,迎面交会一辆轿车,心想,一定是老人的儿子一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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