榨菜

作者: 黄晔2020年07月03日心情随笔

周末晚餐做了一道青椒榨菜炒肉丝,家人说:好久没吃这个菜了,真是好吃。隔天用吃剩下的做了臊子面,卧一个荷包蛋,烫几片青菜,孩子吃得连声叫好。

真是很久都没做这道菜了。懒惰是主要原因,买不到合适的榨菜也是一个原因。可能有人会说:榨菜嘛,哪里没有卖的?的确,菜场里卖干调料的一般都会有大纸盒装的榨菜出售,但说实话,很难买到那种脆嫩可口的,菜场里卖的要么是吃起来没有脆劲儿,要么是味道不纯,有密封不好导致的臭味。

我喜欢买那种袋装涪陵全形榨菜,腌制入味,口感脆生,洗净切丝用水略略冲洗,与青椒丝一起入锅翻炒,再加入炒好的肉丝,是一个能佐餐开胃的好菜。

在我们家,榨菜是万能的,炒肉丝可以;烧肉丸子放几片可以提味;包馄饨放一点榨菜末,是咸鲜味道;做木耳肉片汤时,切几片和凉水一道煮开,那汤的味道会格外鲜美。吃空心菜的时候,把空心菜梗掐成寸段,盐腌除水,榨菜切丝,再加一点青椒丝一起炒,嚼着脆脆的感觉像咬着嘎嘣脆的夏天。即便是不加任何其他食材,单单榨菜切丝或丁,加少许生抽翻炒,也是吃粥的绝配。

对榨菜的偏爱,来自我父母的影响。

已经不记得父母是什么时候开始买回榨菜的了。仔细想想,应该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旁人眼里,我父母是存不住钱的人,每月工资不过百来元,他们却有着完全一致的观念,除了必须的开销,摆在第一位的是要让全家人吃好。于是,青椒榨菜炒肉丝成了我门一家四口隔三岔五打牙祭的主菜,常吃常鲜。

有一年,广东老家有亲戚过来,母亲很隆重地做了青椒榨菜炒肉丝,原本以为亲戚也会和我们一样觉得美味,没想到,亲戚回去以后却对人抱怨我父母居然用咸菜招待他。他哪里知道,这在我家是最高的招待礼仪啊。

记忆里的榨菜都是装在一种外面套着竹编网格的土陶坛里,黄泥巴封口。很少碰到刚开封的时候,所以每每要伸长胳膊探进坛子里去取,坛子很深,全凭手摸索,谁也不知道会抓上一块什么样的榨菜,拿出来后一般不会调换,老的嫩的听天由命,很有些探宝的意味。后来,土陶坛变成了大纸盒,榨菜用塑料袋密封,拆开包装,撕开封口,内里一览无遗,可以任选。再后来还出了好些新品种,小包榨菜丝,榨菜条,榨菜丁;原味、麻辣味、怪味……吃来吃去,却还是喜欢最简单的原味全形榨菜。

我百度了一下,才知道,土陶坛包装的榨菜能够在坛中发酵,味道更加鲜美并耐贮。更让我惊喜的是,榨菜居然与我居住的城市宜昌有密切关联:据原涪陵州志《涪州志》记载,“1898年(清朝光绪二十四年),涪陵县城郊商人邱寿安将涪陵青菜头‘风干脱水’加盐腌制,经榨压除去卤水(盐水),拌上香料,装入陶坛,密封存放。当年送一坛在湖北宜昌开‘荣生昌’酱园店的弟弟邱汉章,邱汉章在一次宴会上将哥哥邱寿安送与的榨菜让客人品尝,客人们倍觉可口,其风味‘嫩、脆、鲜、香’,为其他任何咸菜所不及,争相订货。1899年,邱寿安专设作坊加工,扩大生产,并按其加工工艺过程将其命名为‘榨菜’(意即‘经盐腌榨制过的咸菜’)。‘榨菜’一词从此诞生。”

我暗想,如果那个亲戚知道榨菜历史悠久,并且与法国酸黄瓜、德国甜酸甘蓝并称世界三大名腌菜,他还会不会对我父母用咸菜招待他心存芥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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